你想,在家人们眼中,你或许算个病美人,但总体还是爱笑安静且温柔的。
但在一些下人眼中,以及一些偷奸耍滑、卖弄聪明的商铺掌柜眼中,你大概体虚气弱、病恹恹中,又带着点不可言说的气场。
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有那味儿。
因为体弱,说话多了累,所以字总是很珍惜地往外吐;不能见风受凉,所以总是隔着帘子见人,外人看你有如雾里看花,影影绰绰;屋内大汤小药不断,身上、居处常年浸着苦涩的药味;被人抢白辩驳几句会突然病发;脸色总也惨白着、苍白着,让人揪心;身边人担心你的身体;讨厌你的人恨不得你立刻病发死掉……
你咳了几声,垂眸看了看桌上账册,问系统:“现在外面那个管事对我是怎么想的?”
系统道:“大概是恨你恨到想让你立刻病发去死。”
“哦。”你很无所谓,对这类人的心理不为所动、无动于衷,不也是病美人的人设之一吗?
你贯彻你的人设,以最平静无波的语气,说最不容置疑的话语:“管事再理理这账册,填平了再来罢,下一个。”
上首的女公子眉目足够清隽,即使有着病容也姿态端丽,她的身姿礼仪实在美极了,平静随和中语气也轻柔,但就是不给人生出轻视亵渎的念头。
候着的管事咬碎了一口牙,没有办法,只能依言领了侍女送回的账本退下。
你在一片稍有紧张的安静中见过了所有管事、掌柜,等最后一个人恭敬地退下,才抬头压了压眉心。
太累了。你想,下次这种事果然还是让兄长来。
但阿兄行事过于温文,没有那样的手段。
你叹口气。
侍女送上热茶,小心站在一侧,密切关注着问:“女公子觉得不适?”
你道:“非,有些累罢了。”
但就算这么累,有客的时候还是得见。
你被侍女从床上服侍着起来,惊疑自己竟睡了这般久:“晚膳了?”
“是。”侍女道,“有客来,老爷及大公子让女公子去。”
与其说你是睡到自然醒,不如说你是被侍女叫醒的。
你醒了醒神,脸上睡起初醒的迷茫褪去:“什么客?”
“隔壁府的少爷。”侍女替你理好着装,“女公子见过的。”
哦,他啊。你面无表情地想,走在前往厅堂的路上。
不得不说——
“宿主,你是起床气吗?”系统问。
“闭嘴。”你说。
隔壁府是个官宦世家,与你们经商商贾之家不同,自从他们家主官职远调迁走,已是十数年未曾听到消息,今日是又搬回来了?还来拜访?
你的脑子迅速转动,想到这个地方与国家历史的相似之处“重农轻商”,不禁疑惑这些社会高阶层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孩子),来拜访一个商贾是为什么,总不能他就是这么亲睦友邻,十多年未见,见邻居还是那个邻居,特来一叙寒温?
你想不出理由,几乎脑洞大开搞些阴谋论,走进厅堂发现想象中的“你客套我,我客套你”场面并没有出现,来客也不是邻居一家,而是一位——
“啊。”你站住了。
对方转过身来,看见你眼睛一弯,十分戏谑:“陆小乙。”
侍女说你见过的。确实见过,你想。
小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智商降低、心理年龄退化,和隔壁一小屁孩大吵大闹三天,把自己折腾得高烧不起、差点一命呜呼确实该令你印象深刻。
但怎么忘了呢?一路走过来都没想起侍女说的是隔壁少爷,而不是隔壁老爷、隔壁夫人或者隔壁老爷夫人少爷小姐。
来的明明就他一个。
你没有想好要摆出什么表情,病美人体质先替你做出反应,你捂着嘴唇背过身颤抖着咳嗽不止,眼睛瞟一下系统面板,好嘛,快入夜走过来被风一吹,病又犯了。
能不能来点好!你在心里怒。
没办法,忍着吧。系统在脑子里摆烂。
受到父亲兄长阿市的一通关切慰问,暂时被冷落的某人稍稍端正了脸色:“你身体还是这么差啊,陆小乙。”
你瞥他一眼。
托你的福。你很想这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也没搭理他。
“父亲,阿兄。”你白着脸色,“我还是先回房吧。”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想见到他?
不知道为什么宿主你突然矫情起来了?
你没理系统的阴阳怪气,匆促行了个礼告退。
家里人当然不会拦,但也不妨碍某人自己凑过来。
“伯父,我送小乙回去吧,顺便和她说说话,也很久没和她见面了。”
谁是你伯父,另外你不叫陆小乙!
你气得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