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大盛,绯色纱裙布料柔软,剑气却凌厉慑人。
姜昤击退几波邪修,随手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
她垂眼,朝小少年伸出手,笑意轻浅,温声:“别怕,有姐姐护着你。”
宁遥清望着她,搭上她的手,用力牵紧。
他忍下眼中泪意,用力扯出一个笑:“好。”
暂寻了处偏僻地界,姜玲咬破指尖,以血为引,设下一道保护阵法。
灵力被封,她引灵的能力也大大削减,只能勉强设出低阶护阵,撑不了几天。
况且,她感到回溯阵对她的束缠愈发小了,或许很快便要离开。
尽管她被放走便说明遥清此后无恙,可……
姜昤定定神,邪修这么快便追加人马来追杀遥清,想来已发现封印仍未解开。
往后麻烦,只多不少。
宁遥清坐在姜昤身侧,睫帘渐阖,靠着她的肩,睡着了。
姜昤松手揉揉他发顶,轻叹一声:是了,她们逃出时暮色才微启,如今却已是拂晓……他是该困了。
待遥清睡醒,教他些简单的杀招与剑法罢。
宁焉的法术逐渐显效,宁遥清的五官轮廊柔和许多,愈发像小姑娘了。
宁焉只育有一子,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女孩子,便是宁氏唯一的遗孤。
…………
如此过了许多天,姜昤在耳畔听见一串悠扬的铃音。
姜昤下意识去牵小遥清的手,却被微凉指节轻轻扣住手腕。
一大一小两个宁遥清都在看她,小宁遥清眼中恐惧渐退,她的身形在他眼中淡去。
另一个宁遥清望着她弯弯眸子,茶瞳澄明干净,始终清清楚楚地映着姜昤的模样。
“师姐,走罢。”
“他……”
"他会忘掉师姐。"宁遥清垂眸拨了下剑穗,复而扬眉,“但我会永远记得师姐。”
记忆完全回归,宁遥清忆起自己不断重复的过去。
虽充满束缚却富足无忧的幼年,血色弥漫的夜,还有一次又一次直面死亡、眼睁睁看着全族被灭的惊惧与痛恨……
直到姜昤伸手,笑意温柔地告诉他:“别怕。”
将他从必死的结局中拽出。
深渊破开一角,漏下一线清亮的光。
他终于活下来,终于能为家人复仇,终于能与师姐一起,阻止世界走向泯灭。
小宁遥清向外迈出一步,离开保护法阵。
姜昤怔了怔,再深深回看一眼这段被她更改的过去,旋即回牵住宁遥清的手,轻笑着答:
“好,我们回家。”
…………
再睁眼,两人站在了一条昏暗的长廊内,暗红方灯连缀,一直蔓延至走廊尽头,却点不燃深浓阒黑。
灵力恢复,姜昤并不惧这黑暗,如从前在剑冢时一般,握紧宁遥清的手,缓步前行。
宁遥清的手心逐渐回温,到后来近乎发烫。
姜昤忍不担忧回眸:“遥清,你……”
热意沿着手心蔓延,姜昤后知后觉地意识一些男女有别的东西。
视线相触的瞬间,少年少女如被烫到一般,仓促地别开眼,不约而同地睫羽发颤。
定是这灯光太红太亮,才映得她(他)耳尖通红。
姜昤手指僵硬。
遥清只不过握了握她的手腕,是她自己一时忘了遥清身份,伸手去牵的。
若此时松手,倒显得她莫名其妙。
可就这么牵着,她又没来由地头昏。
……
……不就牵个手吗?师姐弟牵个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这么说服了自己,佯装不在意地继续前进。
耳尖仍红得发烫。
宁遥清唇瓣紧抿,不可自抑地生出些窃喜。
师姐……没有松手。
*
无人再提那句未竟的话语,和两人相牵的手。
气氛静默得近乎诡异,姜昤忍不住开口:“遥清,在回溯阵里,你想起了什么?”
宁遥清眨了下眼,轻笑:“师姐大抵猜到了一些罢。”
“宁府被灭的历史,重复了十数次。”
“直至阿娘开启禁阵,回溯到上一段过去、被师姐救出,我才得以活到如今。”
无数次,他的灵魂与宁氏族人一同被落日组织的邪修,困在红丝勾缠的诡异法阵里,被抽干魂力而死。
原本的过去里,宁府上下,连灵力最低微的杂役都没能逃出那场屠杀。
他们同样无数次在宁焉的领导下偷偷启动回溯禁阵,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回溯阵里,悲剧一次次重演。
而烛照的现身,在那些过去里要快得多,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