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颜迎着初夏的阳光朝着那人来的方向看去,一身着明黄色锦衣的少年向自己走来、交领箭袖,眼波灵动,行动间英姿飒爽,脸庞还有几分女儿家的娇柔感,并无传闻中的那番浪荡肆意。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书童吧。还愣着做甚,不知道少爷要上马车吗?还不快趴下給少爷当马墩。”石穆的随侍风儿指着栀颜道。
“我……我……我……”栀颜毫无心理准备,一时语塞,内心拒绝至极,堂堂公主从来没有遇到过被一仆从指着鼻子要求跪着当马墩的场面。
“搞错了,搞错了,是我是我,我是马墩。”机灵的小桔子看到局势不妙,马上跑过来想替自家主子挡灾。
“哟~”只见石穆轻启朱唇,带着讽刺道:“这新来的小侍架子还真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当主子的。我大司马府不需要大爷,滚出去,换人来。”
栀颜脸瞬间红成了苹果,但是瞬间咬紧牙关强挤出一抹真心的笑容道:“请公子息怒,奴才只是脑瓜迟钝,怎敢在您面前摆架子,请公子上马。”
当栀颜咬着嘴唇跪下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千万遍了:活该活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个儿包车去迦若殿。
石穆上车踏那一脚简直要把栀颜那小身版给踩趴下,小桔子在旁表情狰狞,简直不敢看下去。谁料风儿也接着踩了栀颜上了车,小桔子的嘴皱成一团,连拳头都攥了起来。
二人上车后,小桔子赶紧扶起栀颜,帮她拍掉身上的尘土,带着哭腔小声说:“公主,咱们要不就不去了吧?”
“去,必须去!跪都跪了,踩也踩了,不去岂不是亏了。”栀颜气得嘴歪眼斜,恨恨地说:“他不是只服我皇兄吗,看我以后怎么让皇兄教他做人!”
“大只,快给公子沏茶。”轿子内的风儿又吩咐起栀颜来。
“来了公子~”栀颜立刻学起平日里见着的宫里仆从模样,变了副谄媚的腔调,掀了帘子进去。
独留小桔子在夏风中打了个寒颤。
这一路上,栀颜仿佛受了九九八十一难一般,被石穆和风儿呼来喝去,连晚上在通铺上都能一觉到亮。
不知道是她看石穆的眼睛过于犀利,还是周身极力隐去却依然有些留存的公主做派,石穆似乎总爱找她麻烦。
“公子如果不喜欢大只那小子,我去跟刘管事说换个人来伺候便是。我看新来的那个阿举很是灵巧,不如……”一日清晨,风儿趁栀颜去倒恭桶的时候,如此建议。
“倒也不必,一个小侍而已随他去吧。”石穆在风儿的服侍下穿戴好衣冠:“那孩子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不知为何就是想压一压他的锐气。他是哪里来的……?”
“公主,你要实在撑不下去了,我们要不就溜走吧。这蜀城距离迦若殿也就三日路程,我们自己走剩下的路也行啊。”小桔子刷着恭桶一边哀怨道。
栀颜瘫在一旁,被一路折磨得有些游离。“走,待不下去了,没必要啊!今晚就走。”
“太好了,明早我不用刷这臭玩意儿了。”小桔子雀跃起来。
当栀颜拿着恭桶送回石穆寝房时,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石穆并未像前几日那样着急赶路,而是扇着扇子在桌前坐着,饶有深意地看着自己。栀颜定睛一看,那桌上竟然摊着自己的行李包袱,连从宫里带出的几个金锞子和些许珠宝也被翻了出来。
“你们凭什么翻我东西!”忍气吞声了一路的栀颜终于克制不住了,怒吼一声将手里的恭桶用力朝着石穆砸去。
精致风流的石穆没想到她来这一出,下意识用手中的折扇去挡那飞来的恭桶,不仅折扇歪了,还被桶中没倒尽的余水溅了一身。
虽说那恭桶是被小桔子胡乱冲过,但是那馊味儿还是在的……
“要死了!要死了!”风儿大惊失色地拿着手绢跑到石穆跟前,一边慌乱地帮他擦着被脏水打湿的发丝和衣襟,一边怒叫:“你这小贼,不好好交代行李中金银的来路,还居然把屎浇少爷脑袋上,来人来人,把他拖出去打死!”
遭遇此番,石穆竟然没有失态,他嘴角咧出一缕冷笑,可见是动了真怒了:“那厮包袱里的是宫里出来的金子。拿下!本少爷要亲自用骨鞭审他!”
这几天一直近身服侍石穆,栀颜也略有耳闻。那骨鞭是石穆的贴身兵器,据说是用难得的黑熊骨制成,一鞭下来就能让人皮开肉绽。栀颜一听惊觉大事不好,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在石穆眼皮底下伸手抓了两颗金锞子,调头找门跑路。徒留风儿在身后大呼:“全部给我拦住大只,这厮想逃跑!”
大司马府一行下榻的客栈就这么乱成了一锅稀粥。“桔子救我!”栀颜一边跑一边疾呼。眼见在身后追他的仆从越来越多,栀颜力不从心,发疯地到处乱窜。
彼时小桔子正在一楼处端着一摞碟子,准备送往厨房。忽听栀颜叫她,又眼见众侍从正追击栀颜,小桔子立刻将手中的盘子朝着追栀颜的侍从们甩去,阻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