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宋九和离京赴蜀已有十日,韩云柒偶尔也会收到宋九和托人带回的书信,多是问她府中事物,是否一切安好。
末尾,总会附上一句“等我回来”云云。
韩云柒每日都会和老夫人去坐一会儿,宋九和不在,二人更似母女。
罗布倒是十分谨慎负责,每日都暗暗跟着韩云柒,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偶尔,门房也会送来一封韩云康的信笺,从信里,云柒知晓,他的身体如今已全好,庆国公府一切安好,嘱托云柒不要挂念,安心在王府待着便是。
云柒捏着信笺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
翠娆之事,她已全然知晓。而大哥,还以为她仍蒙在鼓里。
往日里同她交好的大嫂嫂再未同她联系过,有了新小姑子,自然要同新的小姑子联络感情。
苏芸自宋九和离京之后,也安静了许,甚少走出柳安阁的院门。
世界仿佛一下子静下来了。
韩云柒捧着一本书,轻轻地翻动着。金色的阳光洒满她的身上,罗裙上的光线流转不定,照得她的脸白的近乎透明。
不知坐了有多久,韩云柒终于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裙摆。
素意过来帮忙,轻道:“听闻老夫人最近身子又不好了。”
韩云柒略停了一下,道:“去一趟凝晖堂。”
宋九和走后,偌大个定北王府,也就只有老夫人与云柒互相为伴了。
才出了垂花门,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韩云柒抬头,正对上等在那里的夏成煦。
他穿着一身墨蓝色衣衫,身侧的侍从提着一个药箱。
今日竟是他来给老夫人看病,看来……老夫人的病,较之先前,确实重了。
夏成煦微张了张口,瞥眼瞧见回廊尽头的几名正在忙碌的下人,“云柒”二字终是没有叫出口,只是拱手道:“王妃。”
韩云柒颔首,“有劳夏院判费心。”
那声“夏院判”听在耳里是那样的疏离,夏成煦心里冰凉一片。
其实,夏家在这京城,也算是响当当的勋贵之家,只是夏成煦来自于夏家的旁支,与主家联系早已没那么亲密,又是一个庶生子,所以身份算不得尊贵。
儿时,夏成煦寄住在夏家主家,曾跟着夏家其他的兄弟进入庆国公府游玩,他总是被藐视被忽略的那一个。莫说是夏家的兄弟们欺侮他,就连那些兄弟身边宠信的小厮,都可以毫不尊重他。
只有韩云柒次次护他。时间久了,韩云柒的几位兄长护妹心切,也便再不许人欺侮他。夏成煦得以有更多的时间读书学习。后终于在医术上有所成,进了皇宫,给贵人看诊,这才给自己赢得了一些尊重。
他清楚身处底层时身边人的凉薄,清楚那些看不见的暗处伸来的恶意。当他听闻庆国公府近日里发生的一切,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她的遭遇。
她不再是庆国公府的嫡女,她所嫁之人也并不疼她护她,当那些支撑她骄傲的东西全部消失,她一个弱女子,又该如何自处?
只可惜他一个外男,不能贸然进入定北王府去见她。
所以当太医署收到定北王府老夫人身体抱恙的消息,他便是自告奋勇,亲自来定北王府一趟。
兴许,会见上一面。
如今,皇上对定北王府态度不明,不少人都在揣度定北王早已失势,所以来定北王府瞧病这种事,也没什么人和他争。
好在,没有白跑一趟。
那熟悉的身影安安稳稳立在那里,他心里已是极为满足。
夏成煦抬眸看向她,压低声音道:“庆国公府已经不再是容身良所,这定北王府,何尝不是如此?”
韩云柒杏眼茫然看向一旁的花丛,觉得在这里与他说这些并不合适。
微微颔首,便打算离开。
只听夏成煦在背后又道:“若你愿意跟我离开,我可以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远离这些纷扰。”
韩云柒脚步不得不顿住,侧过身子,回首道:“夏公子尚未娶亲,与我说这些,怕是不妥。”
“我……”夏成煦闻言只犹豫一瞬,终于又忍不住道:“这么多年,我心里唯一所念所想,只有你。”
仿佛生怕她一气之下会离开,夏成煦忙继续道:“若你过得好,我愿意远远地看一眼便心满意足,可如今,生活如此磋磨你,我心里日日心如刀绞。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
韩云柒后退一步,轻道:“我已嫁人为妻,夏公子慎言。”
夏成煦瞧她疏离的模样,心里已是知晓了七八分她的意思,低头无奈地将手撑在一旁的廊柱之上。
韩云柒的身影已经远去,周边唯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
是月十八,是韩云康的生辰。庆国公府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