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美貌的小娘子,不好好的待在彩雀阁享福,非要去触怒官府作甚?”
“听说西市的大富商王老爷极其喜爱这个宋四娘,早就有了为她赎身脱籍纳为良妾的想法,宋四娘却屡次拒绝王老爷,也不知道这小娘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小妮子难道不知王老爷可是西市第一大富商,在西市有数不尽的铺面,去他家当个妾氏那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就是就是,这帝都这么多达官贵人,看上她想纳妾的不少呢,就是随便选一个嫁了过去对于个妓子而言也是好归宿。”
“别看她现在是年轻貌美的花魁娘子,要是哪天年老色衰,难不成去当个下等妓子?”
“好好地一个花魁娘子,也不知道这是抽的什么风?听说不光是西市王老爷,连文忠侯府的二公子、东市的谢老爷都去找京兆尹求情呢?那金银财宝是一车一车的往京兆府送啊。”
门外又是议论又是嘲笑,时而传几句谣言、时而对这个宋四娘羡慕嫉妒,听得堂上的京兆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碍于屏风后面坐着几位贵人也不好发作。倒是事主本人,面不改色,很是淡定。
“堂下所跪何人?”
“回禀大人,奴家原是彩雀阁的宋宜人。”
“宋四娘,听闻你在帝都的歌舞坊中颇有艳名,本官问你为何放着好好地花魁娘子不做,非要女扮男装扰乱皇城教坊司的选拔考试?”
“回禀大人,奴家一手琵琶技艺从小练习,自问不输于帝都任何一个琵琶手,那日见到皇城教坊司张榜招人,便跃跃欲试。”
“荒唐!皇城教坊司向来只招收身世清白的男乐工,你一个贱籍女妓子,有何资格参加臻选。”
“大人明鉴,奴家参选的时候已经脱了贱籍,是良籍。只是奴家不明白,就算身为女子,奴家的琵琶技艺不输于男乐工,为何皇城教坊司只招收男乐工,不招收女乐工?难道男子就配堂堂正正以乐为职,女子习乐生来就注定只能沦落风尘、以色侍人?”
京兆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理直气壮满口狡辩的小娘子。
“皇城教坊司只招收男乐工是大周历来的规矩。向来是没有招收女乐工的例子的。”
“敢问大人,向来如此就一定对吗?”
“放肆,你竟敢质疑规矩!”
当着屏风后面的贵人不好当堂发作,京兆尹的脸上又是愤怒又是克制,很是矛盾。门口百姓的议论声又传开了。
“真稀奇,花魁娘子不想嫁与富户,竟然想当女乐工,真是异想天开啊。”
“不愧是歌舞伎出身的,身心下贱,不会想着恪守妇道安安分分,这种小娘子就算嫁与富户也只能给夫家惹麻烦。”
“难道她还想抱着她的琵琶过一辈子,一辈子不嫁人不成?”
“你们怎么看?”李青岚看着堂上热闹的一幕幕,越看越有兴致。
“这宋四娘的琵琶我听过,确实是艳绝之音,只在歌舞坊中当个歌舞伎确实可惜了。”
“我也觉得,那么好的一手琵琶,想当女乐工有什么错?”
纪王府白氏所出的两个女儿,李青岚记得宗谱上的名字:李玉仪、李玉淑。因是庶出,取名字并没有从青字辈。如今这二女看堂上的形势,并未轻贱这花魁娘子,反而连连为这手精妙的琵琶感到惋惜。李青岚顿时对这两个女孩子有了很多好感。
“琵琶弹的好有什么用,她确实不守妇道。想当女乐工,如若她成功入选皇城教坊司,一群男子之间夹杂着一个女子,不是不守妇道是什么?若是被太后知道了,还不打板子逐出去,皇祖母最讨厌这等轻佻之人。”李青荷只往堂上瞥了几眼,很是不屑。
“宋四娘,本官问你,你的脱籍荐书从何而来?上面为何盖着长公主的印鉴?何人给你的脱籍荐书?”
“回禀大人,是公主府的一位公子,常常来奴家这里听曲子,听了奴家的愿望怜惜奴家,便给了这脱籍荐书。”
“真是胡言乱语,长公主只有平康翁主一个女儿,哪来什么公子?”
“奴家并未撒谎,那位公子常常招奴家演奏琵琶,奴家的丫鬟翠儿可以作证,彩雀阁的妈妈也可以作证。”
京兆尹只能找来彩雀阁的丫鬟和鸨母询问,果然时常见到一个年轻俊秀的书生公子前来找宋四娘听曲,那位公子出手阔绰,每次必找宋四娘,彩雀阁的人很有印象。
“啧啧,好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看那些达官贵人都想为她赎身,不如本公子做个好人,让京兆尹放了她给本公子做妾如何?”李明诚看着前头一出大戏生出了想法。
“明诚二弟,你要再这么孟浪,我可去进宫禀告太后。”李青荷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没错,是我们男人孟浪,关一个小娘子什么事儿啊,她被卖青楼也不是自愿的,这么有理想的小娘子当真是脱俗。话说改日我定要去坤宁宫禀报皇后,宫里都是一班男乐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