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果然在门外等着你。
夜色已经淡淡渗透开了，像一滴浅色墨水弥散点染在宣纸。云也是幽幽的，不甚清晰的模样。
但是他的头发却像晴天时候的云朵一样，朝气蓬勃的。你一出门就不得不注意到他。五条悟站在室外连廊的栏杆边，不甚规矩地用胯靠住栏杆支撑着重量。
好像晴天里一棵很有个性的骄傲的小树。
“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就自己乱跑啊？”
“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告诉老师啊。”
“说了什么啊？”
他一边问着，一边已经走过来开始要抬手揽过你的肩膀。男孩子的手很大，指尖圆钝干净，年轻的掌心已经带有一点成年男性的粗粝感。你下意识躲了一下。他的手擦着你的肩膀划进空气里。
五条悟一愣，蓝色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瞪着你的表情像在问罪的猫。
“说的是你也许不会想知道的事。你杀掉的那个人现在是我的保镖。”你回答他。
“刚刚那下是做什么啊？”他根本不听。明明是自己要问的，现在又被你躲闪他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
你只好伸手去拉他的手，五条悟的脾气又上来了，小学生一样左右闪躲着，最后甚至举起来了。
“凭什么啊？我也会躲。”
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在投降一样。蓝眼睛很不高兴地注视着你，你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我只是吓了一跳啊。没有要躲你。”
“现在又这样说？第一次就扑上来强吻我的人又是谁啊？”
“明明是你拉的我……”
“最后就是你扑到我身上的啊！怎样，要再重现一次看看吗？”
“……”
“这种时候能不能先把门关好？”夜蛾在办公室里大声说。
“我并不想听两个小孩打情骂俏，你这个东西不能把我屏蔽吗？”甚至伏黑甚尔都冒出来了。
五条悟瞪着你:“这就是你不等我就自己走了的原因？你喜欢这种类型？”
你被三个男人吵得脑子嗡嗡作响。再晕一次有点做作了，于是你当机立断地做出最优回答:“我当然是更喜欢你这种类型啊。”
你感觉自己的脑子可能被烧坏了。这样回答像在回应什么一样。但是你并不想回应任何什么人的感情。
美丽是上天的恩赐吗？对你来说更像附骨之疽，甩不掉的诅咒，伴随终生的囚笼。
它是上天为女性打造的专属墓葬。躺在水晶棺材里闭目沉睡的美人，和一只精心保养的蝴蝶标本，对人们来说简直没有不同。都是无生气的美丽的物件。
太多人对你说爱，
但你不愿意。
对你来说，他们说的爱是一种恶行。*【我的记性不太好。像这种句子，不是我能写出来的。但是具体是哪位大师，已经忘记了。标识的意思就是不是我说的原话。】
于是你补充一句，“毕竟你是很厉害的前辈，我和七海还有灰原都很崇拜你。”
不过这几秒钟的延迟没有改变最初的后果。
因为第一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伏黑甚尔原地消失了，估计是实在受不了了;夜蛾从里面把办公室门大力地关上;五条悟后退了一步，像是被特级咒灵打了一拳，接着脖子上开始蔓延起一片绯红。
“哦。”小男孩一只手摸着后颈，眼睛往外边厚重起来的夜空看。
不知道为什么你差点笑出声来。
*
五条悟喜欢一年级的那个漂亮学妹，夏油杰和硝子都知道。尽管他给出的理由是“是她先强吻我哎，她先喜欢我的，我不回应一下她不是很可怜吗”，硝子对此的回答是出门抽烟。
夏油杰说:“你这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啊。”也不是很赞成的模样。
五条悟很坦诚地回答:“见色起意吧。”
夏油杰不再搭理他了。硝子站在门口把烟头往他身上扔。
“喂！硝子？”
“不好意思，听见人渣发言忍不住动手了。”
基于以上的前提条件，今天晚上五条悟突然发消息说学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硝子的第一反应是给你打电话求证。
彼时你正在被五条悟揽着肩膀，一起带着夜色往宿舍走。男孩子很高兴的模样，感觉脚步都有点一跳一跳的。像个大号的小孩。
手机响起来，但它放在靠近五条悟那边的口袋里。你努力用手把手机从两个人紧紧相贴的缝隙中抠出来。
“硝子前辈？”
“你跟五条谈恋爱了？”
“啊？”
“你原本不是不喜欢他的吗？”硝子在那边问，“入学才几天啊？你也是见色起意吗？”
硝子前辈说话一如既往地致力于用最漠不关己的语气说出直戳要害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