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海市。
十一月初,海市的气温有所下降,天空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水汽环绕,潮湿地让人透不过气。
一辆饱经风霜的小型皮卡噗呲噗呲地停在海市一中的校门口,背后的车斗里拉满了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品。
一对中年夫妻先行下了车,男人快步走到车尾处,打开车斗,轻而易举地将一人高的铺盖扛起,女人则拎着行李袋,风风火火的朝车内喊:“池悠你快点行不行?!”
尖利的催促声穿过耳朵,池悠加速收拾着她的大包小包,匆忙跳下车,一个不小心被包带绊了脚,扑通一下跪倒在一中的校门前,面前正对着的,是初任校长的铜像。
浅蓝色的牛仔裤阻挡了膝盖的皮肤与水泥地面地亲密接触,只留下一个深色的泥泞。
不远处路过的学生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池悠满脸通红的站起身,飞快地将掉落在地上的行李收拾好,跟在母亲杨馨萍身后。
杨馨萍:“这几年家里不太平,你在海市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借老师手机给我们打电话。”
“好的妈妈。”池悠乖巧的点点头,看着一旁的杨馨萍眯着眼播出一通电话,扯着大喇叭似的嗓门交谈起来。
杨馨萍:“刘老师,哎对,我是池悠妈妈,我们现在在校门口了...您来接我们是吗,好好,谢谢您了。”
“刘老师这就来,你机灵点儿,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杨馨萍随手将手机揣进腰包里,嘱咐着池悠,一旁的池峻将身上扛着的铺盖放下,也加入了谈话。
池峻:“哎对,听老师话,我们托了这么多关系把你转到海市来,你可别搞出什么乱子。”
池悠低着头,攥紧了书包带,轻声回应着:“知道,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夫妻俩听言,满意地点点头,池悠打小就安静乖巧,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这点倒是让人安心。
池峻扭了扭酸涩的腰,环顾起四周,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海市不愧是大城市,看看人家这学校修的,跟宫殿似的。”
池悠默默站在父母身后,也偷偷观察起这个她即将要生活三年的地方。
整个学校都是欧式风格的建筑,建筑恢宏大气,校园内绿化率很高,放眼望去尽是绿色,在她视线不远处甚至有一个小湖,操场也是标准的足球场大小。
早在入学前池悠就听说了自己接下来要去的学校规模很不得了,尽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实际置身于此时还是免不得吃了一惊,她在心里默默猜测,这里有自己在云城时上的初中的两个,甚至三个那么大。
“池悠的家长吗?”高跟鞋与地面发出的敲击声渐行渐近,一个带着无框眼镜,身穿黑色制服裙的中年女人穿过藤萝架来到三人面前,和蔼地开口。
“是是是,我们是。”杨馨萍满脸赔笑地回应着,反手将身后的池悠揪到面前,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打招呼。
池悠被杨馨萍的几巴掌拍的踉跄了两步,她连忙稳住重心,恭恭敬敬地对着面前的女人说:“老师好,我是池悠。”
女人上下扫视着面前的学生,只觉得她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皮肤倒是白净透亮,不长不短的头发乌黑有光泽,随意的扎成了低马尾的模样,薄薄的齐刘海下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像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挺好,一看就是个省油的灯。
“我是你的班主任,刘丽,”看着面前的池悠,刘丽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有了着落,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转身引着一家人往一栋建筑前走,“走吧,我带你们去寝室,先把东西放下。”
“哎,好。”杨馨萍说着,和池峻一起把地上的行李拿起,池悠也拎好自己的大包小包,跟在父母身后,随着刘丽一起往寝室走去。
一路上,杨馨萍都在和刘丽交谈池悠的情况,宿舍楼离学校大门很远,池悠的手都被包带勒出了红印,她强忍着痛苦,急着脚步追上他们的身影,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了寝室的大门。
刘丽用钥匙打开了上锁的宿舍门,一股淡淡的烟味顿时传入鼻腔,看着垃圾桶里零星几个烟头,她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自言自语道:“得让老田管管她们班学生了,这也太放肆了。”
杨馨萍也看见了垃圾桶内的烟头,脸上瞬间露出了难色。
刘丽看着欲言又止的杨馨萍,尬笑着解释道:“寝室都排满了,所以只能把悠悠暂时和别班人放在一起,不过我们会尽快给她调到自班的,这点你们放心。”
“那就行,那就行。”杨馨萍闻言,长舒一口气,又转头厉声交代池悠,“你可不能跟她们学坏,听见没有。”
池悠点点头,认真道:“我知道的。”
“孩子挺老实,”刘丽看着池悠笑了笑,随后拉开寝室的门,对屋内的几人说,“我接下来还有课,池悠你收拾好就去高一三班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