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玉啊,你在哪里啊,你出来啊!和玉啊……”
这呼喊声太大,又哀婉,雅室里三人谁也无法再装作没听见了。
刚才还高谈阔论的宓和玉,也沉默下来。
“和玉!和玉!你出来啊!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
“娘子小心脚下!快把娘子搀起来……”
“走开!全都走开!”
“小心啊娘子……”
一顿噼里啪啦的拉扯声。
盛瑶珈眼前仿佛出现一个画面:一个娘子边呼喊边跌跌撞撞走着,几个丫鬟着急忙慌地跟在她身边……
声音越来越近,已然来到雅室外。
“我家真人正在午休,娘子请回吧。”伏夏的声音。
“小道,滚去把你师父……叫出来!快去……”那哀婉之声的娘子厉声呵斥着伏夏。
宓和玉的脸色瞬间拉下来,皱紧了眉头,唰一下起身向门口走去。
辛光霁和盛瑶珈,二人面面相觑。
宓和玉哗啦一把拉开门,倒是把在外面护着门的伏夏给惊了,“真人……赵娘子她……”
宓和玉将伏夏护在身后,那赵娘子见他现身,一把扑过来抱住他,“和玉!你果然……就……就在……”
盛瑶珈坐在房中,忍不住向外张望,见一身着道袍的妇人,姿容艳丽娇俏,摇摇晃晃,满面红光,一脸醉态……问辛光霁:“这娘子,怕不是醉酒了?”
辛光霁也在张望,他倒是见怪不怪了:“这位娘子,也是一位道友,常来观里听师父清谈,还要拜师父为师,不过师父说他不收女弟子,我虽知晓她这人,却也是头回见她在观里醉酒,只怪师父酿的酒太好喝罢了。”
师父酿的酒……盛瑶珈忽而想起昨日所见,素锦姐妹背着一个身披粗布斗篷的醉酒之人……这无上阁莫非竟是个饮酒之所在?
醉酒的赵娘子抱住宓和玉,斯斯艾艾一副陶醉模样,宓和玉抓住她的肩头,将她推开,高声道:“缈逸!你喝醉了!某总跟你讲,好酒虽美,不可贪杯!你可曾听过!”
赵娘子本来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宓和玉身上,忽而被推开,又开始闹,一双手在空中乱舞。
奈何宓和玉太有力,将她原地按得死死的,动都动不得。
雅室里两个人目睹一切。
盛瑶珈仔细打量那赵娘子,她虽穿了一件宽大素雅的道袍外衫,内里穿的却是一条高腰束胸长裙,许是她刚才跌跌撞撞活动太甚,那束胸有些移位,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丰满的身材在道袍下呼之欲出。
辛光霁告诉盛瑶珈:“‘缈逸’乃是师父给赵娘子起的道号。”
盛瑶珈接过话头道:“世子的道号是至春吧,方才听伏夏这样唤。”
辛光霁有些意外,没想到盛瑶珈还留意了自己的道号,心里些微有几分喜悦,却不知说什么,只点头。
门口那赵娘子还在挥舞着双臂,努力想靠近宓和玉,“谁叫……谁叫你的……你的酒……那般甘甜……那般……浓厚……”
她闹了半天,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滚落,眼看着也乏力了,整个人开始软下来,抵在宓和玉抓住她肩头的手掌上,眼睛微闭起来,看样子是要睡着了。
宓和玉轻轻摇晃赵娘子的肩头:“缈逸,清醒一下!”
赵娘子挣扎着抬起眼皮,想说什么,却似乎又累又困,身体瘫软下去,眼看就站不住了。
宓和玉不再说话,猛地一把,将赵娘子抱起,赵娘子发出一声娇嗔。
众人皆哑口。
这一使力,外袍从他的肩头滑落,一身腱子肉的轮廓在粗布袍衫下若隐若现,跟着赵娘子的两个丫鬟见这一幕,喉部不自觉咽下了一口气。
赵娘子在真人怀中,方才那醉醺醺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竟有些褪去,眯着眼睛勾住宓和玉脖子,一脸的志得意满。
宓和玉抱着赵娘子,大步离去,“你真醉的糊涂,某送你去休息。”
伏夏捡起真人的外袍,赶紧跟上去,两个丫鬟也匆忙跟着。
等他们离开了,盛瑶珈道:“方才你可看到,那赵娘子睁眼了?”
辛光霁连连点头:“是是,我也看到了,她莫不是装醉?”
“她平日就如此……如此,”盛瑶珈本想说“豪放”,马上想起这里最豪放的人莫过于真人,然真人是世子的师父,要是当着人家的面议论其师,实属失礼,便道:“罢了。”
辛光霁懂她的意思,笑道:“你也莫不好意思讲,刚才那番光景,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说几句七七八八的。”
盛瑶珈点点头,脱口而出道:“你师父倒是,称得上孔武有力……”
话一出口,两人都想起了半月多前,迎亲那日,背新娘子那一幕。
一时都不知往下说什么,各自低头望着面前的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