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陆续端上,极尽丰盛,叶小河这才明白,为何今日太尉府寿宴会如此豪华气派,原来一早就是为迎接福昌公主赵芮凤驾而备。
雅间内只有季芝一人在说话,不停夸赞福昌公主如何气色好、如何美貌,又诉苦自己身为太尉府主母,看似风光,实则每日劳心事一大堆,不得消停,还好老爷待她如珍如宝,这才勉强能待在这府里,要是哪日受了委屈,还要回长庆宫再投奔公主……
赵芮笑眯眯的,一直在饮酒,却不言语,看起来似乎听得很认真,又似乎在走神。
内官时阳立于一侧,随时等着公主调遣。
盛瑶珈在一旁暗中观察,她感到雅间里气氛有些微妙,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小世子夫人,”赵芮忽而开口,“本宫瞧着你有些面熟,是不是曾经见过?”
盛瑶珈正自顾自发呆,一下没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放下手中筷子,给赵芮行礼:“回公主,未曾,民女是初次见到公主。”
说完话,盛瑶珈立马想起数月前,曾在无上阁目睹赵娘子醉酒……
赵芮点头:“哦,那大抵是本宫记错了,也是,像小世子夫人这样的可人儿,只要见过一次,又怎么忘得了。”
盛瑶珈又忙着行礼,也不知说什么,一旁的叶小河也不说话。
赵芮接着道:“小世子夫人芳龄几何?”
盛瑶珈:“回公主,正是及笄之年。”
赵芮轻叹一口气:“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这么早就嫁作人妇,未免有些可惜。”
这话不仅让盛瑶珈没料到,连叶小河也不解了。
盛瑶珈硬着头皮道:“婚嫁乃是父母之命……”
“本宫最是嫌恶这句,”赵芮打断道,“男婚女嫁本来该是自个儿的事,怎么就得听命父母了,这天下父母未必个个睿智,只因到了年纪就成了父母,然后便好似拥有了对子女的生杀大权,实在没道理得很。”
盛瑶珈:“……”
赵芮似乎讲得起兴,继续道:“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一个女子,大抵只有嫁人前在娘家的日子是为自己活几年,等嫁作人妇,又要知书达理,又要相夫教子,还要操持一大家子的活计,再也不能为自己而活了。”
季芝道:“公主乃是天之娇女,怎么样都好,谁敢说个不是!”
赵芮笑道:“本宫清修也有数年,早些时遇到个厉害的真人,算出本宫前世是月宫里的嫦娥,这辈子投胎做了公主,确乎比寻常女子运气要好,就算本宫不嫁,敢嚼本宫舌根子的东西还没生出来,本宫既然这一世做了公主,若不为自己而活,来这人间一遭,岂不枉费。”
叶小河有些不吐不快,悠悠然说道:“纵然寻常女子有这番思量,也只能放在心里罢了。”
赵芮点头似乎也认同,道:“但凡女子,都期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男子却不是这样想的,男子简单,永远喜欢美娇娘,年轻时再如何恩爱,等到年老色衰,还不是抛诸脑后,聪明女子便懂得在年轻的时候抓住男子的心,能抓一时是一时,有些命里桃花旺的女子,遇到个穷书生,便以为是真命天子了,本宫看呀,这种也是不能要的,恩爱吃不饱肚子——国公夫人,本宫所言,你是如何看待呀?”
叶小河道:“女子姿容固然是一方面,还是该有些才德……”
“呵呵,国公夫人还不如本宫呢,”赵芮笑道,“本宫尚且知道人间女子疾苦,国公夫人竟活得不食人间烟火了,倒也不奇怪,像国公夫人这样好命的女子,身边既有知冷知热的相公,还有相识相知的少年知己,可比本宫这孤家寡人滋润多了。”
叶小河心内猛地一沉,福昌公主这话……是何意?
当下只得陪笑附和,无话可回。
盛瑶珈更是什么也不敢说。
季芝见气氛有些微妙,忙嚷道:“公主,太尉今日特意请了鎏京城中最有名的说书先生来助兴,不如公主挑个本子可好?”
说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折子,要递给赵芮。
赵芮打了个呵欠:“也罢,本宫是有些乏了,季芝,今日有何本子可听?”
季芝拉开写着话本名牌的折子,念道:“《曲红绫》,这个话本讲的是贵公子和小丫鬟的故事;《绣月阁》,这个话本讲的是两个少年郎的故事……”
赵芮听了两个话本名牌,似乎无甚兴趣,都摇头。
季芝接着往下念:“《私香谣》,这个话本讲的是落魄书生和官家小姐的故事……”
“哦,这个好像没听过。”赵芮对这个本子有些兴趣。
季芝连忙道:“公主,这个本子是最新的,鎏京城里还没几人听过呢……”
赵芮眯着眼睛,点点头:“嗯,就它吧。”
“好勒!”季芝又欢快起来,命婢女禀报太尉爷那间,说福昌公主马上要听书。
一直立在一侧的内官时阳,过去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