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盛瑶珈终于开口:“至春,你若是不信我,我只有将此物交予国公,只要请医官验过,便知此物是否为五石散了。”
辛光霁不解:“瑶珈,我并未不信你啊,只是,就算此物是五石散,就算师父给我服用,又如何呢?”
盛瑶珈:“……”
辛光霁继续道:“我信你,亦信师父,你不了解我师父,我未足月便出生,先天不足,从小体弱多病,若不是母亲将师父请进府,为我炼制各种丹丸,我如今还不知是何光景,你说师父暗中让我服用五石散,那自然有他的原由,但绝无可能害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嘛,能吃能睡。”
这番话着实堵上了盛瑶珈的嘴,她料想不到,在辛光霁心里,师父扎根得如此之深。
眼下若坚持要他接受服用五石散有害,怕是不容易。
盛瑶珈不说话,辛光霁便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以为她不悦恼了,急忙解释:“瑶珈,你莫急,我知你是一番好意,你说的,我全部都信,只是、我只是觉得,师父深谙各类丹药的炼制和功效,也深知我身子哪里不足,他既给我服用,那必是有所疗效,而绝非有其他所图啊!瑶珈,这样讲,你能明白吗?”
盛瑶珈深深叹了口气:“至春,我对宓真人没有任何成见,如你所讲,我不了解他,既如此,何来成见?可对于五石散,我已有所了解!这是一种极易成瘾的毒物!常年服用五石散者,一旦停用,便会出现瘾症!你可知你每次发病,那种先亢奋又疲乏的症状,实则便是五石散所致啊!我不知宓真人给你服用了多少年,可你绝不能再服用下去了!一定要戒掉!”
“毒物?”辛光霁一脸难以置信,“你如此断言,有何根据?”
盛瑶珈更难以置信:“方才我孜孜不倦讲了这么许多,你竟还来问我为何是‘毒物’?莫非你根本就未听我讲?”
辛光霁:“我……”
对于盛瑶珈寸步不让且口舌伶俐的反应,辛光霁有些招架不住。
盛瑶珈也有些气恼了:“你口口声声说你师父不会害你,可五石散就是让人上瘾的毒物,宓真人既效仿魏晋名士,他会不知此物有毒吗?既知有毒,却给你服用,这也是他在为你治疗?至春,你维护你师父,可现在,你该维护的是你自己!”
“好,瑶珈,我可以向你证明,师父给我服用的不是毒物。”辛光霁现在只想说服瑶珈,师父不会害他。
盛瑶珈感到自己刚才语气有些重,平和了一下:“如何证明?”
辛光霁略微沉吟,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我明日起,不再来观里,亦不食用任何观中食物,且看我是否有如你所言那般症状,可好?”
“至春,并非是不食观中物,而是戒掉此物。”盛瑶珈举起手中小瓷瓶。
辛光霁叹气:“此物已在你手,你拿走便是,明日起,不管我有何症状,你都勿再让我服用,且看我会怎样就是了,瑶珈,我必会证明,师父一直以来给我服用的,绝非毒物。”
盛瑶珈紧紧撰着手中瓷瓶,轻轻点头:“不管你有任何症状,我都不会心软给你服用此物的,只要你熬过去了,便能戒掉五石散的瘾症。”
二人都急于向对方表达自己所想,终于找到这个都能接受的办法,气氛一时有所缓解。
辛光霁当场叫来伏夏,宣布自己明日起便不再过来,还命伏夏不可去找他,过些时自会再来。
交待完后,跟盛瑶珈道了个别,便自行离去了。
盛瑶珈、可儿和伏夏,皆默默望着辛光霁离去的背影,看着他走到观门,姚三为他拉开轿帘,坐上一直等候在那里的轿子……
辛光霁瘦弱的身影单薄又落寞。
可儿凑过来小声道:“娘子,世子是不高兴了吗?”
盛瑶珈轻轻摇头,盯着小瓷瓶自言自语:“那便暂且不告知国公罢……”
又对伏夏再三询问,确定宓真人走时只留下了一瓶五石散。
……
三日后。
盛瑶珈终于等来了世子别院的人。
姚三哭丧着脸,说要见少夫人。
他将世子这几日身子不对付的状况,一一跟盛瑶珈讲了。
末了,他告知少夫人,是世子要他来请少夫人过去的。
盛瑶珈皱着眉,心想,果不其然,辛光霁的瘾症发作了,他既已跟自己有约定,为何要自己过去?莫非是熬不住……
想来也是,五石散的瘾症发作非儿戏,书上记载,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体上爬行,寝食难安,消磨践踏心智……
盛瑶珈带着可儿跟着姚三来到世子别院。
一路上,她问姚三,是否跟夫人禀报过了,姚三回到,世子命他们不可惊动夫人,只悄悄请了少夫人过来。
才刚进外间,就听得里面房间摔东西的声音。
盛瑶珈停下脚步,屏气凝神,只听得里面传来辛光霁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