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说是那姑娘窝藏了他们要抓的人。我还听说了,那姑娘家里寒碜得很,迫于生计才会受人钱财,做出这等不要命的勾当。说来也真是……”
“别说了,小六叔。”佟韵雪突然开口打断,嗫嚅地解释道:“其实……其实那个小姑娘就是我,但是他们说的都不对,你可别信以为真。”
“什么?”佟敬仁惊愕,顿时没了话。
佟先生和余妈一脸疑惑地望向她,都在等待她往下说。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实情告诉了他们,唯独隐瞒了自己为救小男孩身负重伤的事实。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那不是一件危险的事,只是自己运气不好才会在街上被认出,险些羊入虎口。对于后来街上出人命的事,她全然不知。
“这样说来,你并没有错。”佟先生听完同情女儿道。
“可是爹爹,他们一向厌恶女儿,把女儿当做煞星,如今又出了人命,想必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佟家。女儿,对不起爹爹,对不起佟家!”佟韵雪情绪变得低落,眼角开始微微泛红,样子就是个受委屈的孩子。
佟先生看着女儿受委屈难过,没法不拿出做父亲的慈爱。他耐心地安慰她道:“孩子,别怕!佟家不会有事的,爹爹会处理好的。邻居们固执,总因一些迷信的想法待你有偏见,但你想想看,这些年不也好好过来了吗。爹爹不能因为你的善良而责备你,况且你本就没有错,也无需自责。你要知道,凡事没有绝对,再棘手的事也有能解决它的办法,你切莫因此而悲泣啊。”
“是啊,韵雪,你可别哭啊。你看叔叔给你买了什么?”说着,佟敬仁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包牛皮纸的东西,递到了佟韵雪跟前。
余妈也絮絮地说了好多宽慰她的话,她才没有哭出来。
比起小时候,她是坚强了不少,但还是难以摆脱那个自出生以来就被说成是灾星的可怖阴影。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在街坊邻里的眼中很一样,只因自己生不逢时。
在她出生那年,镇上正处于多灾多难的困顿时期。先是外来土匪的突然闯入,再到霍乱的爆发,紧接着闹饥荒。然而这些接二连三的灾祸都是在她出生后不久发生的。此前镇上祥和安宁,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祸患。
起初,佟韵雪的母亲因生她而死于难产,那时就有人注意到她的不吉利,但还不至于把她联系到发生的灾祸上,直到佟老太太病逝,佟家衰败。算命先生给她算上一卦,说她是刑克的命,注定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一些骨子里迷信的街坊,听去后像着了魔似的纷纷上佟家,强烈要求把她送走。好在佟老太太生前广结善缘,而且佟先生也曾在灾荒中设棚赈灾,救助过他们,才勉强把她留了下来。
随着她一点点长大,即便是很少出门,还是不免听到了一些针对她的恶意言论。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不怎么在意了。但今天事态严重,而她又被牵扯其中,这对佟家来说恐怕凶多吉少。
一想到这些,她就自责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