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佟韵雪与六叔佟敬仁来到了省城。
这就是父亲和范先生常跟她提起的雍江城,据说是富庶之城,非常繁华。她向往许久。
一路上风尘仆仆,颠簸不已。到时,她已有些晕晕糊糊,一下马车就打盹儿。眼前的新鲜事物,并不想期待中的那样,反而有些兴味索然,只觉得人多,建筑物多。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陌生。
她随六叔来到一家旅社投宿。
将息一夜过后,她精神渐佳,一早便出门去买早点了。
她独自一人走在陌生的大道上,只见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景一物与古莱镇大有不同。
人们的衣着风貌都很时髦。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大多是她所没见过的洋式建筑。随处可见的商铺,有的装修得很讲究,敞开着门却很冷清;有的则不加修饰,却顾客满门。
她走向人多的一家铺子,仔细一看,原来卖的是平凡不过的包子。想着既有那么多人买,想必不错,于是就凑上去排队。费了好些时间,她终于买到了,迫不及待尝了一个,味道果然极好,便想着趁热拿回去给六叔尝尝。
转过街头,不想却迷路了。街道太多,建筑又错乱,她不免有些眼花,居然记错了路。走着走着,她来到另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环视周围仍是体态各异,穿着不一的行人。汽车、人力车在不停地跑着,杂乱无序。
其中,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手中拿着一个破碗,步履蹒跚地走着,向过往的行人乞讨,然而却被无情推倒在地上。人来人往却无一人理会他。
她见状,赶紧跑过去扶起老人,把手中的包子给他,并从身上摸出几枚钱币,放到他碗里,轻声说道:“老爷爷,这些您拿去。路上车多,您小心一点,万一被撞着怎么办。”
“谢谢!谢谢姑娘!”老人含泪给她鞠躬行礼,口中连连道谢。
好久过后,她还是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只好向路人打听。
经路人指引,她又来到了另一条街道。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既然还有这么多的乞丐,不是年纪大的,就是手脚残缺的年轻小伙子,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可怜。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默默走开。
她沿街走去。旁边是一排老旧的房屋,与周遭的新式楼房显得格格不入。在逼仄而昏暗的小巷里,脏乱不堪,散发着一股腐臭味,很难想象还有人居住在里边。再往前走,她听到有砸东西的声音。不远处有人在打斗,也有人在哭喊。看过去,原来又是小混混在欺负弱者。
她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这偌大的雍江城,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很多,在它富丽堂皇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某种黑暗势力。
走着走着,大概已是午时。阳光从空中倾洒下来,把周边的建筑物照得仿佛焕然一新。她已脚酸无力,饥肠辘辘。摸了摸钱袋子,幸亏还留着点钱,便决定去填饱肚子。于是来到了街边的一个小面摊,点了一碗馄饨。
面摊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看着很面善。她听出佟韵雪不是本地口音,便问:“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一个人啊?”
佟韵雪点点头。
老妇人又说:“外边乱,你一个姑娘家的要小心才好。”
“谢谢。”佟韵雪见老妇人热情和善,便坦言道:“不瞒您说,我和家人初来乍到,昨天刚到这儿来,还不太熟。今早独自出门,不想竟迷了路,说出来让您见笑了。”
“哪里。你先坐着,这儿我熟,等会儿我告诉你回去的路。”
“谢谢!”
不过一会儿,老妇人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佟韵雪马上尝了一口,连声夸赞她好手艺。
老妇人笑眯眯地望着她,说:“我在这做十几年了,还没人怎么夸过呢,你吃得开心就好。对了,你跟我说说,家住哪,或许我能告诉你怎么走。”
佟韵雪嘴里吃着馄饨,一时却忘了旅舍的名字。唉,怪早上出门疏忽,竟没留意门口的牌匾,听六叔说好像叫何什么旅店。想了好一会儿,她正要开口说,不料却被一个突然闯入的汉子打住了。
汉子长得很凶悍,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一上来就把一条腿踩在板凳上,张口就要保护费。
佟韵雪不由惊怵起来。老妇人赶紧把她推到一边,而后对汉子苦苦哀求道:“大爷,行行好,再通容我两天,一定把钱悉数奉上。”
“哼!没钱你做什么生意。”汉子语气轻蔑,十分猖狂,一脚踢翻了桌子。筷子和碗重摔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妇人一慌,赶紧从身上掏出全部的钱,送到他手上,低声下气道:“生意不景气,您就先拿这些吧,下次一定补全。”
“打发叫花子啊!”汉子一声怒吼,拿过钱后把老人推到地上,一会儿又凶狠道:“下次再交不齐保护费,就别想做生意了。”
汉子发威过后,这才带人离去。
佟韵雪赶紧上去扶起老妇人,并帮她收拾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