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夫的丧礼繁琐,待操办完,已是六月。
郁芷清荷,燕舞莺啼。
六月,正是万物灵跃的时节。
国子监中,风临正与两个陪读习画,宁歆定不下性子,没多久便放下笔走到风临这看画,笑道:“你这画的是花鸟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母鸡啄食呢。”
风临道:“去去去,你也没好到哪去。那竹子画得和芦苇荡一样,不用风吹就倒了。”
宁歆笑嘻嘻地走开,又逛悠到李思悟身边,伸着脖子瞅。李思悟面上装作不在意,但心中暗暗等着她的评语。
只听宁歆道:“不错,你这花猫画的很逼真。”
李思悟抬手就把画纸拍到了她脸上,“我画的是虎。”
“啊!你这毒妇做什么!”宁歆赶忙把纸张扯下,伸手反击,二人登时闹作一团。
这两人三句话不和就要吵一顿,风临已是见怪不怪,起先还会拦着劝阻,现下就只在旁边乐:“哈哈,宁女郎好身手,李小姐也不落下风,好一记黑虎掏心!”
正看着热闹,却听门外有人唤她,见是白苏便走出去问:“何事?”
白苏道:“方才瑜瑾阁的遣人来,说是殿下上月定的东西做好了,殿下先前交代他们择日送到此处,他们便今日送了来。眼下正在国子监外街上候着呢”
风临拍了一下手,道:“好呀,可算做出来了,这都等了多少日子了。快,随吾去看看。寒江,你在这帮吾看顾一下。”
“是。”
主仆二人领着几个侍卫一道出了大门,九转八折来到街上,外头百米外有两个人候着。风临快步走了过去,那两人先笑着行礼,道:“小民拜见定安王殿下,殿下玉体金安。”
“免礼免礼,东西呢,快拿出来一瞧。”风临道。
一人连忙捧上一幽香木盒,掏出钥匙打开了锁,小心翼翼呈上,风临一瞧,盒中躺着一支羊脂玉发簪,玉体雕成将放未放的白兰花样式,素雅清丽,莹润无。她笑拿过,道:“不错,正是依着吾的画样做的。”
一旁的白苏应声从身上拿出一小钱袋子递与那人,二人连连道谢,又说了许多奉承之话。风临听了很高兴,又额外赏了他们一些。
回去路上,白苏笑嘻嘻地压低了声音,问:“殿下这是给谁的哇?”
风临道:“给公子的,之前答应了送他谢礼。虽说他只要枝花,但吾总不好真在路边折枝花给他吧?岂不成了笑话?”
“哦——”白苏笑着拉长了话音,“话是这么说,不过殿下又画样式又挑玉的,也太用心了些吧?”
“臭丫头,这样阴阳怪气,有话你直说好了。”风临笑骂道。
白苏道:“婢子可不敢,万一说中了可怎么好哈哈哈——”
风临道:“死丫头,几天没收拾你你是又皮痒了!”说罢便伸手去捉她的痒。
白苏不经痒,赶忙跑开道:“还没说呢殿下便急了,说了可怎么得了?”
“好哇你还敢乱说,别跑!”
二人一路嬉闹着回了学堂。
及至下午放课时,风临共两个伴读一道骑马而行。夕阳西下,宽阔的街市披上了一层霓色面纱,人群熙熙攘攘,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嬉笑交谈。
虽说带了一队侍卫侍从,但风临从不许他们清路卫道。每每去国子监都是命人身后跟随,从不许扰民,原因也很简单,风临喜欢看人间烟火,不喜看百姓跪在路边俯首畏惧。
行着路,风临似是想起什么,问宁歆:“听说少将军近日被调到右率军了?”
“是啊。”宁歆点头道,“是陛下下旨的呢,把大姐调去太女亲军做领军。虽然我不懂这职位有多好,但母亲和大姐都很高兴,今日还唤我归家庆祝呢。”
风临道:“这么说你今夜不回皇城了?”
“是啊,正想和你说呢。”
风临点点头,转而又问左侧的李思悟:“那你呢,今夜还会么?吾记得今日好像是初五,你家是不是有事?”
李思悟道:“殿下好记力,今夜我家中的确要开族会,也不随殿下一道归宫了。”
风临点点头道了声无妨,临近的路口先与宁歆作别,至下个路口又送别了李思悟,一个人同白苏等人回皇城去了。
回到栖梧宫时天色已晚,正殿内厅中,皇夫正教风依云识香,武皇倚在不远处的美人榻上阅书,时不时含笑看看二人。
风临一入殿便叫道:“父亲今晚吃什么?可饿坏我了。”
皇夫抬头笑道:“一进门就喊饿,真是……”复而命人去膳房传膳。
里间出来三位宫女,各端着净手用具,风临边洗手边向内看,忙道:“母皇也在啊,瞧我竟是无礼了。”
“无妨。”武皇放下书笑道。她有孕六月,肚子已然显怀,但身姿并不显臃肿。这段时日她常来栖梧宫,被皇夫照料的很好,气色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