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此刻仍将惊慌的模样演到底,由刘育昌扶着,一路踉跄退了下去。
殿中静了一会儿,两个老臣都没说话。半晌,是武皇先开口:“让朕猜猜,此时消息都传到哪了?”
没人回答,意料之中,但武皇脸上的笑如夕阳残晖,隐现血红的云光。
对于这个人到底是死是活,她已经不好奇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谁把这个人藏起来的,谁把这个人放进京的。
皇夫知不知道?
武皇笑了笑,抬手屏退两个老臣,唤来人道:“去寻荣恒威,告诉她领虎贲军全京搜索,十六门禁出。既然现了身,无论是人是鬼,都把她给朕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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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兰宫中,风和正靠坐在寝殿床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块丝帕掩口,时不时咳嗽。她脸色发灰,嘴唇隐有淡乌,像是大病初愈。
她看的是本字帖,是古时大书法家沈黛山的名作,其笔锋秀骨修匀,舒朗如竹,人称其字有君子之风。武皇喜爱她的字,从前教过孩子,闲时也会临上两笔。卫修容惠兰宫的匾,便是去岁武皇亲提的。
柔仁温顺为惠,幽洁灵木为兰,宫人都说,惠兰,是取温仁秀兰之意,是陛下夸赞这座宫殿的主人蕙质兰心,贤德如兰草之芳。
但风和不以为然。
她觉得,这个惠并不是柔仁温顺的惠,而是恩惠的惠。兰也没什么芳德之寓,兰就是只是指兰。
惠兰二字,在她眼里,就只是赐恩于兰的意思。
而这个兰究竟是哪个兰,还有待商榷。
所以,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但风和从没与人讲过就是了。她一向愿意把真正的想法深藏心底,不露痕迹,这算是一种天赋。
即便解毒许久,唇齿间仍有苦味,咽喉也发干,连累得声音也涩,她讲话总不利落。或许是为这点不舒服,她此刻独坐寝殿也不能放松,眉头无意识地蹙起,像发着愁。
正咳着,外头传来阵轻轻的脚步声,不待敲门,风和便咳着说了声“进”。
自有宫人启门,一个秀装亲随入内,恭敬站在她面前,低眉垂首地轻语:“禀殿下,王傅托人递话:‘定安现于祭,经证无伪,事有变,宜动。’”
呲拉一声,指甲戳破了纸页,风和定定盯着字帖,没言语,但心中思绪如狂风。
虽然她仍有疑,但王傅这个人说了无伪,那就是无伪,所以是确确实实的定安王。即便不然,也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静静坐着,放下帕子,两手拿着字帖的纸张,忽开始一张一张撕了起来。
嘶啦——嘶啦——
在一声声撕纸声中,风和的念头也飞速活络,眼睛一下也不眨。直到把整本字帖撕完,她脸上也露出点笑意,欢快地把两手一展,纸条纷纷落下。
“真好,活得真是时候。不枉我吃这一番苦。”
那秀装亲随恭恭敬敬抬手作揖,道:“此乃天助殿下。”
风和转过头看着她,也跟着笑了:“是。是天助我。”
“这下前朝后宫,她都难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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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霁空!慕霁空!”
静心园中,闻人言卿随乌素气冲冲来到主宅屋内,一见慕归雨,便咬牙恨道:“你这厮……你给我个说法!”
此时刚刚入夜,慕归雨也是刚刚回来,外袍斗篷还没脱,站在厅中无奈地冲旁人挥了下手,示意退下,尔后道:“我要给你什么说法?”
闻人言卿气道:“你别装,我告诉你你不要装!昨晚你给我喝的什么酒,我酒量再差,也不至于闷头睡到翌日傍晚!你……你是不是下药了?你绝对下药了你!”
她越说越气,抬手点着空气,长袖狂摆,“亏我还以为你昨晚良心复苏,给我酒食,还陪我消愁,我还想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呸……呸!你果然算计我!”
慕归雨望着她气愤模样,不合时宜露出点好笑的笑容,像是有意逗她,道:“说话要有根据,那酒我也喝了,我怎无事,说我下药,怎知不是你酒量太差?”
闻人言卿怔怔看了她一会儿,片刻后笃定道:“是你,绝对是你。你现在心情很好,必是做成什么事或算计了什么人,才会这样高兴。”
慕归雨道:“我算计你什么了?”
“还和我装?”闻人言卿气得胃疼,“你必定是早知道殿下会去,才给我下药,叫我昏睡整日缺席了祭礼!”
慕归雨撇了下嘴,没说话。
闻人言卿真是气极了,伸手指她道:“你……你,你这个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殿下没死?你早就知道!”
慕归雨还是没说话,低头把手套解了。
闻人言卿冲上去一把抢过她手套,使劲丢在地上,气道:“你早知道!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哪怕只言片语,给我一个字的暗示……你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