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偶尔仍然会无端惊一下,她也总是睡不好。
房门被轻叩三下,她放下药碗,轻轻说了一声请进,门被推开,风临探了进来。
寒江已经识得人了,也知道了殿下没死,她喜出望外,精神连带着也好了许多,只是对于那一年的遭遇,风临还没有和她讲,怕刺激到她。寒江也大约知道风临的顾虑,并不勉强,反而很认真的喝药,告诉风临,等她彻底好了,要告诉她。
见是风临来,寒江很高兴,她摇晃着从床上下来,跑上前去说:“殿下您回来了。”
风临点点头,轻声对她说:“披上斗篷吧,孤领你去见一个人。”
寒江动作渐渐停止,站在那里,眼中慢慢蓄起泪花。
哪怕风临没有明说,她也意识到了那个人是谁。寒江十指颤抖,短短一瞬,居然哽咽到说不出话。
风临抽出丝帕给她拭泪,眼泪却越拭越多,寒江颤声问:“他……他还……活着……吗……”
“活着。”风临坚定地告诉她,两个字,令她彻底安心下来。
自寒江清醒,她一步也没离开过这间屋子。外面的世界好像挂满了刑具,她恐惧于面对。但今夜,她将脚主动迈出了门。
门外有她想见的人。
他瘦了吗?他的腿还好吗?她们有给他东西吃吗?
她想看看他,她想听听他的声音。
殿门外,月光空明,照庭如水。
一群黑衣的士兵围绕着一个刚刚落停的小轿,有个瘦削的青年站在轿前,为人搀扶着,极为痛苦地向前挪动。
青年穿着灰布衣,破极了,头上几缕白发搀在发髻,夜风一吹,便梭梭飞摆。
这实在称不上什么好形象,但寒江却似看到了凡尘的神仙,激动得发起抖来。
她再也抑制不住,朝着那个灰扑扑的身影奔驰下长阶,一路洒着泪,如归靶的飞箭,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个虚弱寡言的青年。
什么目光、什么看法她都不顾了,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这个青年,她紧紧地扑抱住他,满脸是泪,慌乱地察看他的手脚伤势。当她看到那节永无可能复原的断指时,寒江彻底崩溃,捧握住他的手,撕声大哭。
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凄惨,就好像她的手指也给砍断了,极度的痛苦摧残着她的心,流下大颗的泪来:“她们这样对你……她们……这样对你……”
痛心的哭声似也触动了平康,他那双灰颓若废墟的眼颤了下,似乎这份带泪的疼惜也让他的血液重新流动,于是他感觉到了痛。
这份痛忽让他有几分活着的实感,他本是内敛的人,却于此时伸出手,在早春细蒙蒙的夜雨里,缓缓地回抱住了她。
“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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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荣三女郎荣意荷自花楼包房中睁开眼,她昨夜忙了一整晚,又喝了大酒,照往常都要睡到晌午才睁眼,只是今天不知怎的,身上寒津津的,睡不踏实。
她迷迷糊糊抬起头,想伸手揉揉眼睛,却突然感到一股束缚之力,她赶忙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给人捆起来了。
这一下惊得她清醒大半,忙不迭从床上扭起身,见自己的脚也给人捆住了。
“这怎么回事!”荣意荷大惊失色,她不记得自己有玩这项游戏,正慌张时,忽然觉得脖子上黏黏腻腻的,像是抹了。
她闻到了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荣意荷抬起被捆的双手,飞快朝脖上抹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瞧,手掌上赫然沾了一大片猩红稠血。
“啊……啊……”
荣意荷汗毛倒竖,疯狂甩着手,在床榻上扭着后退,不想一抬头,发现床榻前正对一面大镜子。
镜子上清晰地照出她的身影,她看到自己脖颈上不知被谁抹了一大把鲜红的血,那血液还未干透,在镜子的反射中,一股一股地缓慢流淌下来。
荣意荷惊恐地望着镜子,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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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自家女郎遭人威胁的事情惊了荣府,待一查问,才知荣家有五位女郎都遭受了荣意荷的待遇,被人在宿处捆住了手脚,脖上被抹了一道猪血。
这鲜明的威胁令阖府上下震动,荣恒威得知消息后更是直接从虎贲军回来,下令彻查此事,势必要将这歹人揪出来。
花楼、宿馆、书院、乃至府中仆从,都被一一查问,忙忙碌碌闹了一日,却一无所获。
这下休说那些女郎的爹娘,连荣恒威这位将军也气急了,在府里把办事者骂得狗血喷头,骂骂咧咧地乘车去了京兆府。
如此直忙到夜深灯疏,也没得头绪,人家京兆府的人也有她们自己的事务,不好一直打搅,荣恒威没法,只得先归府。
荣恒威满肚子气地踏出府衙,四下张望,寻找自己的车马,此时夜已渐深,府前道上无甚人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