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路人行色匆匆,平坦的石青路铺向远处,瞧不见尽头。踏入半春的盛京生机盎然,正是繁华初升之际。
一名身量较小样貌却颇为英俊的男子与行人逆向而行,普通的布衣却被他穿出繁荣富贵的气度,穿行在这贵人遍地的盛京长街上竟也不逊色分毫。
男子疾步行至翼王府门前时停了一瞬,骤然扬起的笑意给这张寡淡的脸添上了几分明媚,端得是笑靥如花。乍眼望去,竟是分不出这是男儿郎还是女娇娥了。
提起衣摆踏过府门,男子加快了些速度,形色之间的急切不曾有半点遮掩。
前些日子刚行过春猎,他家主人收获颇丰,此时定是在书房中等着给他赏赐了!
想到此处,男子便小跑了起来,穿过数条回廊才到了翼王萧翼晟的书房门前。他停下脚步,仔细整理过仪容后才上前敲门。
“进。”
屋里传来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些沙哑,很是悦耳,男子形容妥帖、举止端庄的推开房门进去还顺便带上了房门。
他一眼便瞧见了案桌后的萧翼晟,他满怀着笑意跪到萧翼晟身边:“芙妗拜见主人。”
“主人近日可安好?”
这男子一扫进门前的端庄,他大胆的将双手缠上萧翼晟的大腿,举手投足中妩媚之意尽显。
萧翼晟似是已经习惯了男子这般作态,他放下书简轻车熟路的执起男子的手,放在眼前细致的把玩着。
“芙妗,你父亲通敌的罪证已经被呈到皇兄那了。皇兄大怒,明日处决的圣旨便会下来。”
男子腕间的朱红手绳因为衣袖的下落而显露了出来,那细白尤若无骨的小臂肌肤顺滑。再仔细瞧去,这哪里是什么男子,分明就是个娇滴滴的女娇娥。
这位女娇娥来头可是不小,她名白芙妗,乃是白将军前夫人的嫡女。本该是享尽荣华富贵、一生无忧的命,可惜白将军白習后头续的夫人母家势强,白習又颇为宠爱。
整个将军府都被这位新夫人把持着,白芙妗虽未受过什么薄待,可在府中的待遇却半点不像个嫡女。
白習通敌她并非不知,所以此时也没有多惊讶,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白芙妗连脸色都不曾动一下,她只低头拿空着的那只手在萧翼晟的腿上画圈:“定的什么处罚?”
“……男子流放,女子充妓。”
充妓?白芙妗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通敌之罪何时用上充妓这等腌臜的处罚了?
她才刚及笄,还未来得及谈及婚嫁,此番定是会遭连累的。她白芙妗干干净净的良家女子,如何能入那腌臜的花楼!
“主人,您救救芙妗吧,芙妗不想去那腌臜之地!”
白芙妗后撤一步,拼命的磕着头。萧翼晟可是正儿八经有实权的亲王,只要他一句话,白芙妗定然能脱离泥沼。
但不幸的是,白芙妗奉若神明的这位翼王殿下并不准备救下她。
“芙妗,盛京的贵人们可是最爱去花楼了。”
萧翼晟悦耳的声音此刻却犹如恶魔低语,白芙妗震惊的看着他,眼眸含泪将落未落。
“您当真要如此?”
白芙妗知道萧翼晟薄情,却未曾想她这数年的陪伴还是没能融了这颗铁心,她终究只是这人的棋子罢了。
入了花楼,她要面对的可就是千人踏万人骑的局面,那是最腌臜不过的泥沼了。萧翼晟当真是狠心,竟是为了点情报便要推她入火坑。
萧翼晟最是知道如何拿捏白芙妗了,他怜惜的抚上白芙妗额前磕出来的红印:“本王相信芙妗定然愿意为本王入那花楼的,嗯?”
他剑眉星目,眼若含情,只一眼便勾得白芙妗三魂丢了七魄。
白芙妗奉萧翼晟为主很大一部分因素,便是萧翼晟这副皮囊了,她一个晃神就稀里糊涂的应下了这桩苦差事。
“芙妗愿为主人赴汤蹈火万死也不辞!”
“放心,只有十年,时候一到本王就去接你回来。”
真是好大一张饼,白芙妗脑子这会儿脑子清醒了,只觉如鲠在喉。十年啊,到时候萧翼晟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又怎么能保证一定会来接她。
可是色令智昏的是自己,应下的也是自己,白芙妗最终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你这伤……回去前找任叔拿些药膏擦擦吧,姑娘家家的脸上带伤怎么都不算好看。”
“唯。”
“本王春猎上狩的鹿剥了皮还未动过,顺带着让任叔也给你切些回去。”
“唯。”
“……你无事便回去吧。”
连续几次挑起话题都被堵了回去,萧翼晟有些挂不住脸了,只得开口赶人。
白芙妗也一扫来时的喜悦,如系着丝绳的木偶般行礼:“唯。”
这一遍遍不带丝毫感情的“唯”听得萧翼晟浑身不自在,他斟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