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族当真凋零至此,竟派出你这么个小孩子出来阻我灭世。”魔尊生得一副青稚模样,眼角一点血痣,咳了两声,活脱脱一个病弱少年。“本尊贵为魔道至高,向来不与小辈较量。”
少女翩然而立,平静地望向通天魔尊。“拘时,入魔不是你的错。”她缓缓道,“你是苍生,亦当获赎。”
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勾起唇角,有种喜上眉梢的愉悦感,“不愧是天族的圣女,连本尊这种穷凶极恶之人也能得到至纯至洁的谅解。”
拘时成魔时还年少,距今实在太久太久,早已忘记当年为何自堕,只晓得一路走来一路杀,无数性命证己道。
看似玉面仙风菩萨骨,实则集恶大成灭世心。
他想不起来,也并不在乎。
“本尊听说,天族出了一个命格无双的圣女,被称为惊绝万古的天纵之才。大家怜她惜她,叹道降于乱世,说是若早生十万年,便可天地俱和俱安。”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点在长剑上。“没记错的话,她叫临晚,对吗?”
承上天旨意而生,为挽救苍生而来。
说白了些,悲悯怜人,心怀天下,皆为她任。斩妖除魔,杀邪诛恶,皆是她责。
魔尊直视着圣女轻蔑道:“临晚,本尊从不欺负小孩。倘若天族实在无人,那便直接叫本尊踏平即可。”他摩挲着左腕墨蓝手环,不耐烦地咬牙,“不要拿本尊寻乐子做消遣。”
圣女很认真,“没有别人,只有我。”她说得理所当然,“世上无神,天族便理应承担起救世之任。我的族人都去庇佑其他人了。”缓声道,“此刻,只有我站在你面前。”
他们互相心知肚明,为何会有此刻对峙。
这个世界已经穷途末路了。
过于漫长的发展使得一切在极限饱和中疯狂压榨濒临枯竭的灵气。灵气是立身之本,如果失去灵气,世界就会开始崩塌,带着万物一起泯灭。
所有人都已经走在消亡的路上了。
或许绝大多数人都意识不到这件事,但对于他们这种与天地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上位者而言,每一天都在眼睁睁地等待自己的死期到来。
拘时不想死。
至少不想这么窝囊地死。
他向来厌恶命运被掌控在未明之物手上,更何况是被自己眼中的蝼蚁拖累到为世殉葬。
想要恢复天地灵气,有一个非常便捷的方法。
既然灵气被人体吸纳聚拢,那便归还回天地便是。
一死以后,自会反哺世间。
少年不假思索就做出了选择。
长剑隔空直指少女,“本尊不似你们天族人那般虚伪,本尊可以直面自己的欲望。”拘时坦坦荡荡,“本尊想活着。”
显了魔性,眼里红瞳烁烁,“本尊所作所为不过是除掉不配活着的人罢了,既完成了筛选,又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怎么,本尊做的有哪里不对吗?”他歪头问:“难道你们天族找到别的方法了吗?”
魔尊的本意只是呛呛天族那群伪君子。
可圣女沉默一瞬,望向魔尊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找到了。”
找到了,救世的办法。
鬼才会信,那么魔自然不信。
拘时飞身而去,硬物碰撞的锵然声久久不绝。他看了眼挡在剑前的铃铛,“阴阳铃。”还能想起来这东西的用处,“超度亡念,指引生者。其质至坚,声可惑心。”
是个顶级法器。
可惜,对拘时无用。
他再度拔剑逼近,轻而易举便激得临晚连连后退。
“你造下杀孽,这种做法只会引起更多的灾祸,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只会加快世界毁灭的速度。”临晚躲过一剑,铃铛骤然放大挡在面前,“我不能说你是错的,但你确实也不正确。就如我刚才所说,入魔不是你的错,现下局面,也并不全然是你的错。”
她将长袖往上拂,露出细白胳膊,和缠在其上的黑色锁链。“只不过是我有比你更好的解决方法。”
拘时击飞碍眼的铃铛,盯着锁链看了半晌,后知后觉地在脑海里捞出这玩意的用处,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长链游蛇般向他袭来,被砍断震碎后复而又生,如影随形地叫他避无可避。再往后退,就被强大的阻力弹回原地,被趁机出击的长链捆了个结结实实。
方才临晚看似节节败退,实则是借了拘时的轻敌心态,在偷偷为终极招数蓄力。
圣女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像个毫无感情的假人。
“你不要命了。”魔尊在短暂的愤怒后也平静接受自己被小辈摆了一道的现实,一种被撕裂的痛感密密麻麻渗入他的骨髓,“启用镇魂链的条件极为苛刻,为了杀死本尊,天族连你都牺牲。”他嗤笑一声,没再往后说下去。
镇魂链,可以将两人的灵魂绑定在一起,在上古时期,曾经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