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大拜,抬起头来那额头上已有伤痕,正流着血。
“我求过太多太多的人,他们都无能为力。”妇人很想感激关心她们,但她实在笑不出来,接着道:“小娘子们都是年轻女郎,能帮得到我什么呢?”
看着妇人沮丧的眼神,程灵然鼻尖发酸,她还是走向了妇人,接着为妇人打伞,同时掏出绣帕来为妇人擦拭脸。
“阿婶,只要您跟我说,无论能不能帮助到您,我都会尽我所能。”程灵然眉心微蹙,语气却是十分柔和的。
关于那件事,妇人不知向多少人说过了。
她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听闻万福寺十分灵验,来这里上香的香客们都能得偿所愿。那么她如此虔诚,一步一个脚印,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佛祖定能实现她的愿望吧?
人活着不就是为着那虚无缥缈的希望嘛,她看向程灵然的眼睛,透过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她看到了自信和些许肯定。
“小娘子,我名杨蓁,是住在万福寺山下桃花村的农妇,今日来万福寺,是为了我的女儿卢嘉卉。”杨蓁越说越哽咽,最后泪水打湿了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灵然细心为杨蓁擦拭眼泪,接着问:“请问令爱遇到什么事了?”
“嘉卉......”杨蓁不过念着自己女儿的名字,就再次痛哭起来,迟迟缓不过来。
程灵然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她,“阿婶慢慢说,不管遇到了何事,最后都能迎刃而解的,阿婶放宽心,还有我们呢。”
杨蓁的心总算平静下来,诉说着自己十几年来的经历:“我是个苦命的女人,刚和丈夫成婚没多久,他便生了重病离开人世,只给我留下一个五月大的孩子。我既要照顾年迈的舅姑,又要调理自己的身子,不知是不是那段时间太过劳累的缘故,嘉卉一生下来就很虚弱,医士放话她活不过五岁......”
说到这,杨蓁掩面哭泣。
卢嘉卉是杨蓁唯一的女儿,程灵然猜测杨蓁的岁数和她一般大,便安慰杨蓁,道:“医士的话不一定准确的,您看嘉卉不也是活过了五岁嘛,现在估计也长成大姑娘了吧。”
杨蓁用衣袖擦去自己的眼泪,接着道:“小娘子说得不错,嘉卉与小娘子同样的年岁,但......但她前段时间染上重病,我求了多少医士,接了多少钱,都医不好她。”
杨蓁突然抓住程灵然的手,似发了狂一样,她双眼通红地看着程灵然,十分崩溃:“怎么办?我的女儿就要被上天夺去了,为何染上重病的不是我,是我的女儿呢?”
程灵然将双手覆在杨蓁的手上,杨蓁的手冰凉,衬的她的手都有些温热。
“阿婶别急。”程灵然先稳定住杨蓁的情绪,“嘉卉一定会无事的,阿婶要好好保重身体,否则嘉卉看到您这样,又得关心您了。”
提到女儿卢嘉卉,杨蓁打了个鸡血,再次振作起来。
“阿婶,我是县主,我去跟大母说一声,派大内医官前来医治令爱。”程灵然表明身份,“大内的医官皆是医术高明的医者,令爱只要被他们调养一段时日,身子定能痊愈。”
杨蓁眼底里终于多了些光亮,不一会儿再次暗下去。
她叹口气,“大内......大内的医官去医治嘉卉,定是要花很多银钱吧,我为了治好嘉卉的病,已经花了全部家当,我没有钱了......”
程灵然摇头,“不要阿婶的钱,医治好嘉卉最要紧。”
杨蓁顿时感激涕零,她不知如何言谢眼前这貌如天仙有着菩萨心肠的女郎了,最后将这感激化为一个跪拜,还未跪下就被程灵然拦着,程灵然说道:“阿婶不必跪拜我。阿婶今日淋了雨,浑身都湿透了,我让我的人送阿婶去禅房换身衣服吧,我去跟大母说。”
“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杨蓁一声又一声地感谢程灵然。
锦瑟拿着伞,从另一边搀扶杨蓁,笑得清甜:“阿婶,我带您去换衣服吧。”
杨蓁再次道谢。
程灵然与空弦皆撑着伞,一前一后地走了。
做善事,杜太后求之不得。
她一听程灵然说起这些,立刻下令让檀娘带人去叫夏医官。
檀娘的动作很快,程灵然一行人还未赶到桃花村,夏医官就跟着檀娘来到了桃花村。一打听到杨蓁家的方向,夏医官几乎是飞奔着去的,甩了檀娘等人一大步。
杨蓁的舅姑早已亡故,家里只有卢嘉卉一人,正孤零零躺在床榻上,由夏医官医治。
程灵然赶到时,卢嘉卉刚好睁开眼睛,面色苍白的她看到屋内一大堆人,正茫茫然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最后目光定格在程灵然身上,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是......历亭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