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小屯村的农田里,一片红薯秧动了动。
嗖,绿油油的秧苗里钻出一个白花花的鹅头。
苏与乐左右晃了晃脑袋,仍然觉得昏昏沉沉。她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忙着收拾留在宠物医院的东西,午饭也没顾上吃,结果起身太猛眼前一黑。
看来真的要按时吃饭,一顿偷懒就饿成这样,还是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个三明治垫垫肚子吧,苏与乐叹了口气,迈开腿就想往外走。
咦?我的腿怎么变短了。
苏与乐疑惑低头,想看看这个低底盘是怎么回事,然后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脖子长到可以原地打个蝴蝶结。
“我去,见鬼了!”
“嘎嘎!嘎嘎嘎!”
荒山野地里,响起了激昂慷慨的几声鹅叫,惊飞了树梢的一排麻雀。
向来拥有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的苏与乐颤颤巍巍抬起胳膊——哪里还有胳膊,她看到了一对宽大洁白的翅膀,大鹅竟是我自己!
以后再也不口嗨说我不做人了,变成猫猫狗狗也就罢了,鸡鸭鹅可是直肠子啊,我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于一旦了吗?那我原本的身体呢?该不会下午店长上门,就发现我浑身冰凉没了呼吸吧!
苏与乐气到引吭高歌,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生疏地拍打着翅膀,悲催地先把自己从红薯秧里拔了出来。
她花了几分钟来消化这个超出认知的玄幻事件,想着想着,脖子就不自觉弯了下去,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肥嘟嘟毛茸茸的胸脯上。
鹅毛诶,嘿嘿,看起来好好摸好油光水滑,我真是好肥好壮的一只鹅。
“哎你没听错啊叔,这儿真飞过来一只鹅,好肥好壮。”
也许是刚刚的几声大叫吸引了村民,隐隐有人声靠近。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
苏与乐沉迷于自我欣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咱村没人养鹅啊,镇肥抓住炖一大锅。”
小路上继续传来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有品位!铁锅炖大鹅,嘎嘎香。
…等等,苏与乐鹅躯一震,这是有人要吃了我啊!哪有人刚穿到大鹅身上就在咕嘟咕嘟的铁锅里这种地狱开局啊!
说时迟那时快,树后探头探脑的两人眼看着这只鹅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狂奔出去,以龙卷风摧毁停车场之势朝田地那头跑去。
追!
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
苏与乐苦中作乐地想,跌跌撞撞奔跑在凹凸不平的田埂上,她压根没功夫回头,光是维持这具还没习惯的禽类身体就够费劲了,哪里跑得过两个壮年男子。
垂死挣扎之后,苏与乐最终被抓着脖子提溜起来,发出嘶哑的嘎嘎声。
完了,全完了,如果能重来,信女发誓吃素一年,鹅神快显灵救救我吧。
不远处是一条浅得看得见河底的小溪,溪边有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着,每人手里拿着个小铲子,正在地上刨野菜,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几个举摄像机的工作人员,看起来像在拍摄。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材挺拔,侧脸轮廓冷峻而完美。今天刮着挺大的风,他身上也只穿了版型笔挺的风衣,被风一吹跟个仙人似的。
虽然拿铲子的姿势僵硬,臂弯里挎着的小篮里倒也收获不少,就是每次把野菜丢进去都要擦擦手,爱干净得很。
苏与乐用力蹬着两条短腿,大声呼救。
“帅哥救命啊,杀鹅啦,救我嘎嘎嘎!”
嘎得实在太吵,被忍无可忍的男人塞进了化肥袋子里。
“明彻哥!哥你等等我啊,教教我哪个是野菜,我怎么一个也看不见啊。”
穿橘色连帽卫衣的还是个半大小伙子,金毛犬一样嗷嗷叫着,他口中的明彻哥头也不回,脚下生风,在庄稼地里也走出了拍武侠大片的感觉。
?
风声中好像有女声在呼救,还是听上去真情实感相当凄惨的那种。
周明彻一个急刹车,蹙眉转过身朝苏与乐的方向看来。
可是这周围全是农田,除了他们节目组,和两个村民抓着一只大鹅之外,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紧跟在身后的少年没反应过来,砰地撞在男人后背上,捂着酸痛的鼻子委屈巴拉。
“哥你终于决定教我了。”
“…不是。”
周明彻很淡地扫了他一眼,语出惊人。
“这附近有人贩子?”
最终,周明彻还是放心不下,决定跟上看看,还摆了摆手让摄像不要跟拍,独自尾随两位村民朝村子里走去。
寒风萧瑟的田野上,只剩下连帽卫衣少年一人在认真完成挖野菜的任务,两位摄影逐渐落在身后,撇撇嘴发起牢骚。
“瞧瞧,影帝就是影帝,多傲,一天到晚板着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