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邢一苒对沈确说完,立马跟上了马车。
马车一直行驶到丰收村,于医婆独自下车,于楚回让车夫原路返回,再度回到了城。
邢一苒跟着于医婆往后山走,见她穿过小径,走到了一片药田,并粗略检查里面的幼苗,邢一苒也在这时,再次闻到了那股在把手上的芳香味,她顺着气味来到药田一侧的花圃,只见里面赫然种着几株白色的桃柳。
就是这个。
邢一苒停在了花圃里,桃柳又名夹竹桃,各个部位都有毒素,其中种子毒素最强,其次是花与叶子。自己的毒药怎么会在此处?难道是徐长有还在于医婆手中买了毒药不成?
狗的鼻子对化合物气味敏感,鸟的鼻子对植物气味敏感,不然邢一苒就能闻到此处还有白矾。
邢一苒认真地观察了一下于医婆,见于医婆没有其他异常行为,于是拍拍翅膀,准备飞向徐府别院。穿过于医婆家时,邢一苒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坟包,正是于楚回妻子于氏的墓地。
邢一苒来到徐府别院,四个家丁依守在正院,这次她借着鸟身之便利,飞进了院中。八哥浑身黑色的羽毛,即使飞过引起了家丁们的注意,也能很快隐入黑暗,使他们不会过分在意自己。
正院里只有云莞念,不见徐兼礼。
邢一苒便又飞往书房,果见这里灯火通明。她小心地飞到了窗边,还未有所行动,就听里面轻喝一声,“谁?”
邢一苒顿时僵住身子,但想到她现在是一只小八哥,于是又立刻放松了下来。她大大方方地跳到窗棂前,模仿着小鸡啄米,像在叮咬窗下的东西。徐兼礼看着窗外的小鸟身影,也跟着放松了下来,他走上前,推开了窗子,先是四下张望了一番,再看向一旁的邢一苒。
“走,快走。”他挥手赶跑了邢一苒,然后迅速合上了窗。
站在窗口偷听会被看见影子,邢一苒只好找了一个靠窗的树杈,站在上面开始偷听,声音隐隐约约,若非她如今听力不错,不然还真不知书房的人在聊什么。
徐敬:“主君,我那不孝子也不知犯了何事,竟让全城的人通缉。”
徐兼礼:“我知,此事你放心,刺史那边早就打点妥当,只是十七郎那倔强的性子,怕是不好应对。”
徐敬:“沈郎君乃您亲侄儿,总不会连长辈都不敬罢?”
徐兼礼哼了一声,“亲侄儿,他最近是连亲姨母都不敬了……”邢一苒见一个人影绕着另一人影走了半圈,继续说:“我倒是也觉着前几日的失火有些蹊跷,徐敬你说,那贼人是如何知晓假山下密道?”
徐敬老态的声音这时也锐利了起来,“老奴心中也有一疑问,为何走水那日,放满布料贵木的库房没有起火,而是老奴这空无一物的厢房先着了火,还被人在门窗上泼满了油?”
徐兼礼:“你怀疑我想借火杀人?”
徐敬:“是不是如此,只有主君您心里清楚,这世界上若是没了老奴,您怕是高枕无忧了罢。”
徐兼礼语气里带着冷,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我若真想杀你,以徐家主君的身份,何必这般多此一举,”他的影子逼近徐敬的影子,“徐敬这个名字,还是当初你请我赐的……不会这时便忘了‘敬’为何意罢?”
徐兼礼靠近光源,影子也变得格外巨大,与之对应的徐敬似乎变得更佝偻了,“你若要死,早在二十八年前就该死了。”
徐敬沉默许久,终是深深一躬,“主君恩赐,老奴莫不敢忘,以后老奴也必将如这三十年一般,做个哑巴,做个瞎子,只是老奴垂垂老矣,怕是活不了几年,唯一的心愿就是子孙康健,今个来找主君……也是为了那不孝之子,他若是有个不测,老奴在这世上,怕是没有活下的念想……”
徐敬似重重地用鼻子呼了口气,“此事我知,明日我便去趟州衙,你无需挂心。”
二人谈妥,又稍微客套了一下,徐敬便拄着盲杖从书房走出来了,邢一苒还想继续监视徐兼礼,就听他开始命下人备水沐浴,只好掉头离开,选择去监听徐敬。
徐敬住在正院的左侧,他慢悠悠地回了房,因为是盲人,所以进屋后并未点灯。
邢一苒小心地跳到窗前,用鸟喙啄了一个洞,
只见屋内漆黑,靠近床边的矮几上放了一个小小的牌位,应是徐敬的妻子。徐敬进了屋,便将盲杖放到了一旁,摸索着向角落的箱笼走去。他应该非常熟悉屋内布置,走路并没出现磕绊。
徐敬背着邢一苒,所以邢一苒看不见他在干什么,等了好一会,才看徐敬从箱笼里拿出了一根细长偏硬的竹条,以及一个长方形的木头。
徐敬将木头放到了案桌上,然后脱下了自己的上衣,他后背的皮肤褶皱苍老,却有一处明显的烧伤痕迹,徐敬冷得打了一个哆嗦,正当邢一苒好奇他要做什么时候,就见徐敬竟用竹条开始抽打着自己,鞭挞的声音很闷,但每一下都打出了红痕。
“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