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室友时常感慨:“我一直以为咱写的什么个人评比材料里的自我介绍部分都是瞎编的,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你这样的人。”
袁晴晴困惑的眼神看过来,她咬着吸管问:“什么?”
“坚定、善良、积极又乐观。”室友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多么夸张,“下次写材料我就不编了,我直接照着你的形象写。”
袁晴晴还是没太懂,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交谈模式——她的朋友也许并不是要和她探讨什么,这只是一种通知,就像高中时班主任不许她给牧四诚小红花,就像宿舍楼下贴着的每周三下午停水。
两人很快到了教室,在中间找了个位置坐。袁晴晴把笔袋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室友戳了戳她的腿,她就把笔袋往对方的方向一推。室友平时都是揣根笔抱着本书就出门上课,自从她发现袁晴晴会带笔袋,她连揣根笔的功夫都省了。
室友翻开书本——随手翻的,跟下节课的内容毫无关系,随后开始玩手机。
反正还没上课,袁晴晴也拿出手机,正好看到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今晚有空吗?我想和你打个电话。”
袁晴晴:?
【小袁同学:有什么事吗?】
【小袁同学:不能直接说吗】
【Music:……】
袁晴晴看着那几个黑点。
【Music:晚上说吧】
笔尖在书页上点点。
【小袁同学:等我下晚课】
牧四诚长出一口气,很快回复。
【Music:行】
对话框就此沉寂,不再有新的消息弹出。
牧四诚往椅子里又滑了一点。
刘怀看到他这副颓废样子,不由得有点担心,凑过来低声问:“你还好吗,四哥?”
“好得要死。”牧四诚双目无神,把他推开,“你好好听课,大学者,期末考我就指望你了。”
“四哥,你认真听两节课就不用我补习了。”刘怀无奈地坐直身体,不再和他讲话了。
牧四诚也就吭声,以一种难说是柔韧性良好还是脊骨断裂的姿势摊在座位里,从老师的角度根本看不出这还坐着个人。他连玩手机都没心情,把手揣进兜里,被一小块东西硌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将它握在掌心。
牧四诚到底没能等到晚上,在老师毫无起伏地念ppt上的文段时,他又拿起手机,试探着打字:我做了错事。
我是不是很坏?这句话他反复敲了几遍,最后还是删掉了。
袁晴晴瞄了一眼屏幕,默读之后心里咯噔一声。她难得在上课的时候溜号回消息:怎么了?
牧四诚看看手机屏幕,又转头看看正在书上勾勾画画的刘怀。他不是没想过跟自己的好兄弟摊牌,但对方看着又一种过于质朴的憨厚,实在不像是能在这种时候帮上忙的样子。
他独自承担着痛苦和煎熬,又没有缓解的办法,最终只能选择求助以前的好友。
袁晴晴看对面半天不回消息,锁屏将手机放到一边,没几秒又拿了起来,打开浏览器,搜索镜城最近有没有什么上了新闻的失窃案。她从不觉得牧四诚会有走上歪路的一天,可对方今天的反常让她不得不为之担忧。
她的措辞也显得小心翼翼。
【小袁同学:你拿了别人什么东西吗?】
【小袁同学:是因为那个人犯了什么错吗?】
她还记得牧四诚以前虽然偷东西,但更多的是一种惩恶扬善的侠盗意味。而且他最后总是会还回去,为什么这一次他会主动说自己做了错事?
袁晴晴皱眉看着手机屏幕。
难道牧四诚真的偷了什么贵重物品?价值巨大?她开始搜索“偷窃赃物达到多少元会判刑”。
犯错吗?牧四诚看着屏幕上的字,在心里认真思索。
如果一定要说,他当然觉得白柳有错。这家伙总是骗他们这些队友,然后自己抗后果。连这个全新的世界都是白柳这种先斩后奏的理念的产物——虽然在游戏中,白柳本身作为战术师不需要向任何人奏禀计划的必要。
但是他们不仅仅是小队,更是朋友。
难道和他们商量一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不过……都是之前的事了。这个世界的白柳还没有做出任何有关“欺骗”的行为。
【Music:没有】
袁晴晴不知道他在回答的是哪个问题。
【Music:我偷了一根发绳】
袁晴晴有些茫然,如果没记错,上次见面的时候牧四诚还是短发,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不足以让他把头发留到一个能扎起来的程度吧?
但好在只是根发绳,没多少钱。而且牧四诚看着好像还能算是……坦荡?
袁晴晴咬了一下笔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