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在门口停了一瞬,随后朝这边走来。
走得并不快,约莫因着身长迈出的步子大。
不过两三息,就绕过了屏风。
隔着重重纱帘,秦霁见到了一个高大笔挺的模糊影子。
正朝她走来。
踏在竹木地板上的步伐声缓慢又清晰,每响起一次,就使秦霁的神经更绷紧一分。
秦霁握着短匕的手紧了又松,将其藏到腰后。
她吓丫鬟的时候都手忙脚乱,更无可能直接伤的了这样一个男人。
掌心浸出薄薄的冷汗,她在袖上擦去,低头时见到了胸前一片晃眼的白。肚兜上鸳鸯绣的一丝一线都清晰可见。
秦霁强自镇定下来,坐在了床上。
纱帐被男人一手掀开,秦霁极力忍住内心的羞耻和慌乱抬起了头。
两相对望,彼此都是怔了怔。
是他?
秦霁认出了陆迢,不知他是否记得自己,毕竟之前见面她都蒙着脸。
记得又如何,此人并非善类,对她还有敌意,若知道是她或许会直接将她交给上峰换取利益。
她脑中飞速地转,身子迟钝地站起来。
陆迢觉得这女子似曾相识,那日舟上一眼也是如此。视线下滑到女子手上时,粉白干净的指甲让这种感觉更甚。
陆迢眉心一跳,秦氏女的模样很快从脑海中浮了出来。
陆迢过来本是要这花魁去另边呆着,然而此刻他一言未发,而是站在原处,细细打量着她。
害怕他认出自己,秦霁微微垂着头,没再看陆迢的脸。但能感受到那沉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目光让她浑身发烫,迈出去的步子也变得更重。
终到了男人跟前,他仍是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秦霁捏了捏拳,她知道这身薄纱如同没穿,却也别无他法。
自己的衣服早被这些人扔了,这几日的衣服都被玉梅以各种名目换成了布料最少的。
秦霁此刻脑中唯一出现的救命稻草竟然是花娘们说的那些“学问”。
她咽了咽,开口并未有想象中那样难。
“大人,奴家叫玉兰。今夜换了我来陪您,长夜难消,奴陪您做些什么?”
这声音已经尽力控制,却仍是没能藏住紧张的微颤。
女子的金陵话称得上地道,美中不足的是最后两个字走了调,声音倒是没变。
当真是她,秦氏女。
陆迢屈指挑起秦霁下颌,目光在瓷白透粉的肌肤上巡视。
“玉兰?”他唇角擒起一抹假笑,俯身靠近,“你打算做些什么来消磨长夜?”
男人的吐息拂过耳畔,秦霁从低沉的声音中再次感受到了之前品过的恶意,疑心这人认出了自己。
她扭头避开他的手,眸中泛酸。
若是他真的知道,若是他真的知道……
秦霁憋回泪意,恶向胆边生,牵起他的手,仰脸盈盈一笑,“大人想去哪儿?”
女子的声音又娇又嗲,落进耳中甜的腻人,陆迢忽而想起那天在雪中见她,她就是这样同李时安说话,此时的声音甚而比那时更加勾人。
穿着无法蔽体的衣,说着勾人欲望的话,但眼神却清澈无比。
秦氏女还真是有本事,他反捏了捏手中葇荑,拇指抚过她的手背,软,滑。
又捏了一下。
秦霁神色僵住的一瞬让他更加愉悦。
想去哪儿?她说得倒是熟练。
这儿明面上虽是个厢房,但布置出来的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房间宽敞,花样更是层出不穷。
大可卧人的雕花摇椅,三面艳画的屏风榻,博古架上小玩意琳琅满目,就连书案都比寻常的高。
秦霁反被陆迢带至书案边,流露出的疑惑被男人看在眼里。
她这些天已经见过许多下流的东西,然而对于下流的想象仍然有限。手被放开后,秦霁站着没动。
在她心里,陆迢与那些男人并无区别,都是禽兽,唯一的不同是这只禽兽有副好皮囊。
这男人直接背对着她坐了下来。
书案上纸墨齐全,陆迢正展开能占去半张书案的宽纸,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靡艳的梦,秋水翦瞳,葱白玉手。
鼻尖盈着女子身上春雾般的淡香,让他的梦更真实了几分。
两人身后灯架上,红烛明明摇曳。房内传来隔间的丝竹声,伴随着女人似恼似欢的吟唱。
陆迢眉心轻蹙了一下,仍在慢条斯理铺纸。
男人的脖颈近在眼前,秦霁恶念猛涨,此人的身手她那日在舟上见过的,当面刺他绝无可能。
可现在……
秦霁摸向腰间短匕。
匕首晃在他颈后时,白纸上投出的影子让秦霁心口猛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