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话音落下后,除了那两个还在吹牛皮的中年男人,全桌都用一种诡异明亮的目光盯着萧禾和黎显,很是期待他们二人的反应。
黎显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嗤笑。
这群大娘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吓谁?
堂堂镇国神师,这种小把戏会放在眼里?
而他这个念头刚出现一瞬就被粉碎得稀巴烂,还是他师父亲自动的手。
萧禾惊讶地隔着面纱捂住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怎么会?”
同一时间,黎显也受到惊吓,刚拿在手里准备用茶水再洗一遍的茶杯碎成好几片。
他是被她露出的这副模样吓的。
而全桌的人却被黎显徒手捏碎茶杯的事情反吓一跳。
中年男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断打量着黎显:“年纪轻轻的,火气那么重?”
黎显扯了扯嘴唇,不阴不阳地嗯了一声。
萧禾摆了摆手,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递给黎显,对同桌一干人等致歉道:“我弟弟力气活做惯了,拿东西也没轻没重的,吓到大家了,抱歉。”
大娘们越看萧禾越顺眼,接连道这是个懂礼数的好小伙。
而刚才讲故事那妇人也很满意萧禾的震惊表现,继续压低声音与她说道:“真不是大娘和你胡乱扯皮,这些事咱秦州早都传遍了。”
“那王大人以前就是个穷书生,王夫人她爹可是曾经秦州一等一的大富商,她模样好家世好,那年头说媒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本来两人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去,但偏偏就凑成了一对,那王大人娶了她以后啊,简直是一步登天,不仅有钱还当了官——”
“想想还是古话说得对,运气这东西不能分给别人,分了那自己不就没有了吗?这王大人是走运了,那王夫人却失去了一切!”
“先是家道中落,后又中年丧子,和她有关系的人都死的死,散的散,到最后连自己也患上重病,赔了命…”
大娘说到兴起,感慨不已,“你说她这辈子惨不惨?为了夫君丢了一生好运道,结果自己死后不到一年,夫君就续弦了。”
“所以说啊,这王夫人就是被王大人克死的。”
大娘说到这里,猛地拍了拍萧禾的手,“对了,你们是从临安来的,可有亲眼见过临安仙人?”
萧禾沉吟片刻,重复道:“临安…仙人?”
大娘表情算不上多激动,甚至还在隐隐忌惮着什么,“对啊,就是那个算命和做法都很灵的仙人。”
黎显偏头打断大娘的话,“我们只听过镇国神师。”
大娘摆摆手,语气无奈道:“害,镇国神师能耐再大,那还不是只替皇家办事,压根不会管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有这些民间道士才是花钱请得动的主儿。”
黎显非常不悦,但见萧禾沉默不语,也只得继续听这位大娘说下去。
大娘像是有什么话怕被旁人听见,低下头对萧禾和黎显悄声道:“你们别跟人说啊,这是我儿子去临安做工回来偷偷告诉我的。”
“前几日王大人去过临安,求仙人算过命,仙人说他今年有大难,需得用大喜冲撞化解,所以他才连三年孝期都没满就忙着续弦…”
“而且,这仙人好像还跟着王大人来了秦州呢,就住在这通判府里,不过我们这里也没人见过——”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打断了大娘的话。
黎显低头望去,发现是萧禾指节捏紧发出的响动。
她的眼神已然冷如冰霜。
幸好此刻喜宴开场,管家吆喝着吉时已到,所以大娘并未过多在意,转而与另一侧的大娘们抬头看向府门,等待着新娘子的入场。
借着无人注意,黎显低头靠近萧禾,“师父,她说的多半不是真的,要不然早从那妖道离开临安起,无牵老头就探到他的踪迹传信于您了。”
萧禾一针见血道:“不一定,无牵先生不也没查到他与王琛有过接触吗?”
黎显将信将疑的否定道:“不能吧?无牵老头查人的本事也算得上天下第一了,不可能有他查不清楚的人和事,师父真相信这个妇人的一面之词?”
萧禾摇摇头,“凡事无绝对,无牵先生本领纵然高强,但他终究远在上京,地方发生之事无法具细。”
黎显似懂非懂,“所以这就是师父想来吃席的真正原因?”
萧禾望着府门处款步而来的一对新人,“当地事得问当地百姓,这是最快获取消息的办法。”
“而消息有真有假,需得验证。”
黎显不明所以,悄声道:“怎么验证?”
萧禾拍了拍黎显的肩膀,“我吃饱了,去后院逛逛,你留在这继续吃罢。”
吃饱了?
菜都没上呢??
黎显皱眉望向一道菜都没上的桌面,“为什么师父不带上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