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笑嘻嘻地道了句“好了。”
而后,她又说道“师傅,你应该没上过学堂吧,不如我们去这致知院见识见识?那里头有一颗百年老樟树,要七八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呢。”
走出桃枝巷,路裴二人又来到了东市街,这是去往致知院的必经之路。
路过一处烧饼摊时,裴无药突然叫住了路三花。只见他掏出五个铜板,又让烧饼摊的老板将一个烧饼切成两半,而后递了半个给路三花。
“听闻这里的牛肉烧饼很好吃,你尝尝。”裴无药说道。
路三花动作自然地接过了那半个烧饼,可思绪却恍惚了一瞬,她觉得她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话,而后她又侧头看了看摊子上挂着的招旗。
津记烧饼,这烧饼摊她倒是认识,她在书中提过一嘴东市街上有一家津记的牛肉烧饼很好吃。
“你怎么不吃?不喜欢了吗?”见路三花愣神,裴无药问道。
“你是特意给我买的吗?这是师傅第一次主动给徒儿买东西,徒儿很欣慰也很喜欢。”路三花说着咬了一大口烧饼,外酥内韧的饼皮触碰到牙齿,肉香和胡椒的香味便四溢开来。
“好吃,师傅你也吃。”
路三花举着那半个烧饼,脸上带笑,可心中却有些想哭。
她想到了妈妈做的梅干菜烙饼,又想到了两年后的那个裴无药。
她又对眼前的裴无药说谎了,这牛肉饼不是他主动给她买的第一件东西,未来的他给她买过零嘴、玩偶、栀子花等各种小玩意,还有那把她最最最喜欢的冰魄陨铁扇子。
虽然这几日,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这个裴无药并不是两年后的那个裴无药,好像这样她的负罪感能少一些。可她又忍不住去想,他们有什么不同呢?她和他相遇在同一个时间点,同样地带领他体验这个世界的种种美好。
他永远纯粹,或许,她才是那个变了的人。
裴无药注意到路三花眼眶有些泛红,他抬手想抚摸她的脸,她却忽地转过身,状似轻快地迈开了步子,又似是随意地谈论道“啊,对了,师傅,你不好奇为什么方才那个叶小娘子要给所有先生都买毛笔吗?明明她想送的只有杨先生一个。”
“为何?”裴无药跟上路三花的步伐,接道。
“因为只送她心中想的那一个人,她的爱慕之心就相当于昭告天下了。我们上学那会都这样,即便是再普通不过的零嘴,为了能不露声色地送给心仪的男孩或女孩,就不得不给周围一圈的同学发个遍。”
“你也送过吗?”
“我?”路三花扑哧笑道“怎么可能,我喜欢谁都是光明正大的。”
“你喜欢谁?”裴无药又问道。
听到裴无药的问话,路三花心中咯噔一下,心道,我总不能说我有点喜欢你吧。于是,她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同时岔开话题道“师傅,你今天话有点多哦,继续保持。不过你问了那么多,我也来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喜欢上一个小娘子,会怎么做?”
“跟着她。”裴无药回得没有一丝迟疑。
“又是跟着?要杀也是跟着,喜欢也是跟着,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随便回的吧。”路三花小声嘟哝。
在路人的指引下,路裴二人终于来到了观明街和聚桥巷的岔路口,再拐一个弯便能看到那致知院了。
“路娘子。”
路三花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转过身,淡而苦的药味便同师聆夏一道来到了她面前。
“师娘子,好巧。你们的事可办完了?”
路三花明知故问,她利诱那绣娘出了城,师聆夏他们是断不可能找到她的。
“许是命中无缘,办不成了,我和师兄他们明日便会离开渭城。”师聆夏回道。
“别丧气,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别信什么命中无缘,命中注定。啊,对了,我刚好买了几个滚灯,可精巧了,送你一个。”路三花说着将自己手中拎着的滚灯递给了师聆夏,而后左右望了望,又道“就你一个人吗?你师妹没跟来?”
“瑶瑶去买明日路上的干粮了,一会就来。只是路娘子,你怎知我有个师妹?上次你将话本交予我时,又怎知我们会路过隐虎镇?”
师聆夏问得直白坦荡,她语气虽疑惑却没有一丝提防,目光亦如往常那般温暖澄澈。
路三花笑了笑,只道“师娘子,我若说我能预知将来,你信吗?”
师聆夏亦微笑道“自是信。那日你未听师兄解字便走了,其实测字这事我也懂一二。路,道也,大也,三则生万物。我初见路娘子便心生亲近之意,娘子若得空可来我壁天剑派做客。”
告别师聆夏,路三花继续往致知院走去,可走了几步她发觉裴无药并未跟上,转身只见他正盯着他手中的那两盏滚灯,眸色深深。
“师傅?怎么不跟上?”路三花询问。
闻言,裴无药抬眸,走向路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