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买馒头。经过一处药铺时，他恍惚了一瞬，在短短的一瞬间，成千上万的话语声和景象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林子里，一身血的小娘子抱着他的腿，焦急地喊他师傅。
他看到同一个小娘子在梁镇的小院里逗一只叫阿华田的小狗。
他看到自己伸手将那小娘子推下了水，试图将不死的她困于水下。
这是他同她的第一次相遇，他想杀她，可她却浑然不知，只当他是她那名为顾尧的师傅。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段记忆中的种种皆发生于两年后。
而后，一道蓝色光幕让这段记忆戛然而止，他同她再次相遇在一个与十二日前如出一辙的元宵街头。
她着一件镶着银边的正红斗篷从天而降，同样地喊他师傅。
那时的他全无梁镇的记忆，以为他们是初遇，她毫不避讳自己对他的了解，还说要带他领略天盛的繁荣太平。
在这一场记忆的尽头，她依旧是被一道蓝光围住。
在蓝光后头，她笑得像往日那般明艳耀眼，那时的他还不明白她是在告别，还以为下一刻她就要跨出光圈，挽上他的胳膊，喊他一声——师傅。
再而后便是如今的第三次相遇。
获得记忆后，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那名为路三花的小娘子。
他站在茶楼顶上寻人，最终却见到人群中与吴有财并行的路三花。
在那些杂沓而至的记忆中，她向来是护着他的，可却为何同这个想杀他的人在一处？
他静静地看了二人好一会，不得不承认，路三花的言行举止不像是受到胁迫。
而棚楼前的骚乱停止后，她跃下楼顶，领着吴有财四处张望的模样，是在寻他吧，她知道他会出现在那里。
为了理清一切，元宵第二日他主动偶遇了路三花。根据路三花这几日的言行，或许他本应同第二次一样不记得这奇异的经历，可不知出了什么意外，这一次，他获得了之前所有的记忆。
如今回望那些过往，在梁镇时，路三花跟着他是因为认错人，所以在第二次相遇并得知他并非顾尧时才慌了神，一跑了之。可后来她又为何回来？她明知他要杀了她这位平津公主。
又或者，她真的是平津公主吗？断雁崖之上，她和安盛熹之间的言行并不像兄妹，倒像是仇人。
他不由去想，梁镇那会，若她一开始便知晓他的身份，她又会如何待他？
而她一次次的接近又是为了什么？
今日在天河楼见到方家人，他忽地想起端山万仙巡游那日，小艾口中的华渊仙人。
华渊这个名字，他也曾听路三花和吴有财提起。
他无法将他这古怪的经历同任何秘术联系起来，便想到了鬼神之说，这才悄悄拿走了这方家信物，望能寻到答案。
裴无药回到客栈时，见自己的房门口站着一位着杏黄短袄朱红长裙，额间有珍珠装饰的小娘子。她愣愣地立在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他觉得她似是有些愁苦。
“路三花。”裴无药轻唤那位小娘子的名字。
听到裴无药的声音，路三花转头看向他，脸上又换上了常日里灿烂的笑容。
“你回来了。我是来找你吃饭的，但是发现你不在。你是出去办事了吗？要是办完事了，不如我们早些启程？”
“你为何以为我有事要办，又是办了何事？”裴无药垂眸看着路三花仰起的脸，语调是一贯的平淡。
路三花没想到裴无药有这么一问。
办什么事？自然是去栎山调换解药药方的事。她如今已没有理由阻止他做这些，提前告知他去安州只是为了让他在出发之前安排好，以免耽搁行程。
“我只是觉得师傅这么厉害，应该有很多朋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就随口一问，不必放在心上。”路三花回道。
裴无药点了点头，将一个油纸包放到了路三花手里。
路三花打开纸包，见里头装着的是炸麻糍。这麻糍表面撒了一层红糖和芝麻，气味香甜。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那就是麻糍被闷了一路，少了酥脆的风味。
“师傅你特地给我带的？”
“嗯。”
“谢谢师傅，我喜欢炸麻糍。下次我们去买现炸的，更好吃。对了，晚饭你想吃什么？吴有财今天不跟我们吃饭，我们不用管他，想吃什么吃什么。”
“我吃过了。”
“吃过了？是吃了白馒头还是清汤面？师傅，这我可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你正在长身体可不能吃得这么潦草。”
······
路三花头头是道地一阵说，裴无药却一句也没听。
他想起方家人的话——少侠所言像是遇到了天人。我父亲曾说过，天人每每现世定有典籍仙君相伴。至于仙人们为何而来，不是大善就是大祸。关于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