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献早就想找这个小白脸侍卫报仇了。
他堂堂庆国公世子,被他一个侍卫当街教训,简直就是把面皮剥下来往地上踩。
再不痛快,自是不能冲嘉琬公主以下犯上,何况公主娇媚美貌,程子献也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偏偏程子献派出去的人没能查出这侍卫的身份来历,妹妹程菁菁病中一反常态,劝他不要再同这侍卫计较,又不肯说出缘由,更叫他心中憋闷。
这口气忍到今日,终于叫他觅到报仇的良机。
张广陵此人吟风弄月、颇不正经,程子献瞧不上,但张广陵身边的护卫伥虎却是令全京城的勋贵都眼红的利刃。
程子献就不信,嘉琬公主的侍卫再强横,还能强过燕京武艺榜榜首去?
张广陵当众被侍卫撂倒,虽也不忿,但瞧了瞧盛霓那芙蓉面庞和高华仪态,心中一荡,终是摆了摆手,道:“张某正同公主聊得投契,没工夫同一个下人一般见识,世子的好意某心领了。”
程子献哈哈一笑:“今日本是雅集,切磋亦是雅事,张兄若怯战,倒叫公主瞧了笑话。不过就是下人间的游戏罢了,嘉琬公主又不会放在心上,回头叫伥虎手下留情、点到为止,别伤着公主的爱将就是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晚晴简直气炸了。
晚晴悄悄扯了扯盛霓的衣袖,附耳低语道:“他们也忒不知天高地厚,咱们白大统领何等实力,哪里用得着谁手下留情?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当咱们是软柿子呢!”
盛霓方才一直沉默不语,亦是越听越反感。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白夜被他们一口一个“下人”地轻贱。
白夜不是下人,是她的臣。
她不能忍受她的臣当众受辱。
便是晚晴这些侍奉人的婢女,盛霓也从未如此轻贱地看待她们。
但若因此命自家统领与人相争相斗,也确实没有必要。
何况她今日来邬园另有正事,阿七随时可能找到穆氿。她必须问出姐姐当年是不是被人害死的,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盛霓定了定神,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要将眼前的闲气放在心上。
就见她稚嫩的面上只风轻云淡地笑了笑,道:“今日初雪,宁静画意,何必拳脚相向,扰了邬园的清雅。白统领的本事足够护卫本宫即可,不需同谁争个高下。”
景迟不动声色地望向盛霓,从小公主的杏眸中分明瞧出了一丝不服。
景迟道:“末将愿为殿下展演助兴。”
说着,问向张广陵:“不知公子所言伥虎现在何处?”
他说话时神态轻松,似乎并未将方才的羞辱放在心上,但看向张广陵时眸间分明藏着锋锐。
“白夜?”
盛霓诧异,轻轻叫住他。
他不必如此的。
景迟冲盛霓一礼:“殿下安心,有末将在,钟慧公主府无论何时都不会认输,尤其不能未战先输。”
晚晴正在气头上,义愤填膺地跟着附和。
盛霓终是点了点头,软声道:“好。”
盛霓没想到的是,张广陵和伥虎这对主仆人气颇高,附近的女郎听闻张广陵的护卫在此切磋,纷纷呼朋引伴。而伥虎这位燕京武艺榜榜首即将出手,更是令贵公子们好奇围观。
消息一散出去,只一刻钟,暖阁外的连廊里便围了整整一圈看客,一时间衣光鬓影,珠翠摇曳,连素白的细雪都仿佛沾上了各色香囊的馥郁。
满园的精致优美中,唯有场中的伥虎格格不入。
他生得极其威武,比寻常人高大许多,显得身形格外笨重臃肿,面目上纵横着两道丑陋的刀疤,看不出多大年纪,只令人如见猛兽般骇然。
盛霓自幼见过的俱是人中翘楚,连市井粗人都不曾接触,遑论这等凶悍武夫,只眺过去一眼便不敢再看。
单凭伥虎的长相和外形,给达官贵人府上当个洗马苦力都不收,却偏偏给京中赫赫有名的才子张广陵做了近身护卫,还被准许进入景致高雅的邬园,可见当是在武学上造诣颇深,才破格得此优待。
相比之下,白大统领身姿英挺地立于檐下,抱臂漠然望着雪色,便如玉树修竹,端的是温文尔雅、品貌非凡。
“霓霓!”
盛霓回头,惊喜地拉住来者,“团团!”
今日萧贵妃春宵苦短日高起,韶康在她的宫外候着请安,耽搁了许多时辰,一路上又有未及清扫的积雪,马车行进不快,不免来得迟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盛霓的侍卫与人切磋武艺。
“霓霓有所不知,这武艺榜虽冠以‘燕京’二字,但天下英豪七成皆在京中,伥虎这位‘榜首’,说是整个天下的高手也不为过了。”
盛霓从前哪里感兴趣这些,仍有些不信,“这般说来,天子亲卫、十二禁军竟都不及此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