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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1 / 3)

程子献根本没来得及躲避,仿佛一块巨石当胸撞来,身子被踹得向后飞了出去。

景迟不再瞧他,抱紧怀中的公主大步沿小路离去,纵身跃上高檐,消失不见。

程子献摔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似震碎了,好半晌才提上来一口气,捂着胸口艰难起身,突然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溅在积雪上红得触目惊心。

“白夜,你、你敢动真格的——”

程子献气若游丝地从牙关挤出几个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白大统领”景迟在层层高檐上如一道残影起落,不多时便跃出了邬园高墙。

此处是侧街,人烟稀少,无人留意到这一男一女。公主府的马车在正门处,距此还有一段距离。

一只小手无力地扯了扯景迟的衣领。

景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驻足,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公主。

盛霓的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如灼灼的桃花,掀起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晚……晴……”

是了,还有晚晴,甚至还有留在园中的阿七和其余仆从。

那些人,景迟原本没打算去管。

离开暖阁前,景迟已交代了阿七分头去寻公主,阿七脑子不笨,后续的事自会处理妥当。

“好,殿下安心,末将定将晚晴寻到。”

景迟将裹住盛霓的斗篷又盖了盖,遮住她的视线,将她抱进一条无人的巷子隐蔽身形。

一个红衣少年不知从何处跟了过来。

景迟依旧用属于“白夜”的清澈嗓音道:“去寻婢女晚晴,送回钟慧府。”

无明好奇的目光不敢往嘉琬公主身上多打量,用口型问:“那主子您——”

景迟垂目看了看怀里身体滚烫的小公主,眉心微凝,道:“回‘家’。”

这世上他谁都不信,只信被自己清洗得铁板一块的东宫,绝不会传出对小公主不利的风声。

-

雪从夜里就在下,东宫里是一片单调的白。

太子自去岁“病倒”后,便不许人清理院中杂草,如今也无人敢擅自清扫积雪。

前院的积雪光洁如练,竖着几丛高高的杂草,与金碧恢弘的大殿格格不入。

大内官付春坐在侧殿檐下,设了一张短几,铺开纸张正在作画。看得出画技未经雕琢,作画人亦没有精心描摹的心境,只是在雪白的纸上点出几笔荒草,过于写意,倒也真像眼前这幅苍凉凄冷的雪日荒宫图。

墙外,甲胄摩擦的声音没有逃过付春的耳朵。这是自己人回来的信号。

东宫表面上重兵把守,实际上,此处早已被景迟整治成里应外合的绝对领地。

付春才搁下笔,就见一身侍卫打扮的主子从高墙跃下,几乎无声地落在院中雪面,怀里抱着一个娇软的轮廓。

景迟没有停留,大步直奔内殿,在平整的新雪上踩出一串脚印。

与纸上描摹的纯素寂白终究是不像了。

“主子?”

付春连忙搁下作到一半的画,急步跟上景迟一路追至寝殿。

景迟的脸色比天上的黑云更加阴沉,纵使易容成了另一副面孔,那身威慑丝毫未减,满殿侍从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都滚出去。”嗓音像是压着极怒。

内侍们慌忙起身,有条不紊地快步退了出去,唯恐动作慢了。

付春已有许久未见主子如此震怒,定了定神,赔着小心上前,恭敬地问:“主子,需要奴婢做什么?”

“放下所有帘子,不许放任何人靠近寝殿。”

付春的目光飞速在景迟怀中那团人形斗篷上划过,低眉顺目应诺:“是。”

槅窗紧闭,帘幔四垂,殿内多添了两个炭盆,将风雪隔绝在另一个琉璃世界。

景迟没有叫人点灯,光天化日下的大殿内幽昏沉暗。

小公主躺在寝床上,不安地辗转,喃喃喊热。

她的长睫湿漉漉的,面色红润如春晓之花,仿佛一只困在笼中的小兽,咬唇隐忍,苦苦挣扎。

景迟在宫中长大,知道这种东西没有解药,唯一的解法便是遂了这药的意,否则非得将人消磨得精力殆尽,最终气血逆行,生不如死。

景迟半蹲下身,握住了盛霓反抓着软枕的小手。柔嫩的指尖由于过分用力而磨得发红。

床幔之内,她身上清甜的暖梨香气在体温的催发下馥郁如咒。

“嘉琬……”景迟嗓音黯哑,生平第一次感到无计可施。

他的手凉凉的很舒服,盛霓反抓住那只清瘦有力的手,侧过身,将那手抵在自己额前,想要汲取片刻清凉。

她的双手越抓越紧,杏目紧闭,已是难受到极点,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香汗将额角的青丝浸湿,软软地贴在侧颊,像是凌乱飘零的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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