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杜檀昔笑道:“我去看看郡主。”
父女俩果不其然吵了起来,侍女全被赶到屋外,小桃一脸担心,又不敢进去劝。
“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要我说多少次!”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时你再怎么闹都算了,亲事没得商量,到时候绑也要把你绑上花轿!”
屋里沉默了半晌,听嘉宁哭声传来:“那我娘当初被戳脊梁骨的时候你在哪,我们两人吃不饱穿不暖,我都被逼的上街偷钱偷菜的时候你在哪?以前你都不管,现在见我长大了可以被你拿去联姻就开始以父亲的名义管教我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不认你这个父亲,现在我就和你断绝关系!”
嘉宁拿来纸笔写‘今崔敏之与崔国忠断绝父女关系,永不相欠。’,写完咬破手指按上印,递到崔侍郎跟前:“按上手印,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爹。”
崔侍郎阴沉着脸,夺过纸撕了个粉碎,扬手打了她一耳光:“我就不该纵着你,把你纵得不知天高地厚。”
左脸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嘉宁震惊到眼睛瞪大,随后指着另一边脸,朝他吼道:“你打,有本事今天打死我,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联姻工具!”
崔侍郎被激怒,再次抬起手,杜檀昔赶来拦下:“侍郎,难道您还真要打死她不成,她娘可都在地下看着。”
听到崔敏之的娘,他清醒了许多,手重重垂下,布满皱纹的眼尾泛起红色:“老夫一片苦心,崔敏之,你现在不懂,那就恨着吧,总有一天你会懂。”
嘉宁想反驳,被杜檀昔眼神制止:“侍郎放心,我会好好劝她的,只是您这也太过仓促,任谁也接受不了,这样吧,三天,三天内我肯定劝好她。”
嘉宁谁的话都不听就听她的,崔侍郎见杜檀昔肯站在他这边,心总算放下大半:“如此也好。”
崔侍郎走后,杜檀昔把门带上了,见崔宁趴在床上哭,肩膀一颤一颤的。
“放心,你不会嫁过去的。”
她拍着嘉宁的背,嘉宁头也不抬:“你骗人,你就是想把三天哄过去,然后和我爹一起把我捆了扔进花轿,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你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杜檀昔耐心道。
她的哭声小了,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你说的是真的吗?”
杜檀昔笑着为她擦了泪:“嗯,现在你只管吃好喝好,到时候还要你和我一起破案呢。”
嘉宁渐渐安心下来,破涕为笑,又有点尴尬,索性埋进杜檀昔怀里撒娇。
崔侍郎走后并不安心,一直在等崔宁的消息,听小桃来报说郡主同意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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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守灵的最后一日,卢纪中说服独孤氏,陪香月在灵堂送奶娘最后一程。想到以前的关系,他看也不敢看香月一眼,低头烧纸钱。
这时,一只手伸来拿起他面前的纸钱丢进火盆中,声音轻柔:“兄长。”
“……嗯。”他仍旧不敢抬头。
香月含着眼泪,望向灵位:“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捉弄我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受到如此惩罚,二郎,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听着她的哭声,卢纪中还是不忍,抬手替她拂去泪水:“不是你的错,是父亲的错,要不是他——呃。”
卢纪中脖子一痛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卢世昌丢掉手中木棍,忙把门关上,掏出白布。
香月冷脸擦了眼泪站起,眉间透着不耐烦,“手脚做干净点,不然你我都完了。”
卢世昌笑嘻嘻道:“当然,这白布上的药过了六个时辰查都查不出来,就像睡过去一样。”
她踩了卢纪中一脚,脸上带着厌恶,卢世昌却觉得她这副模样甚美,掩去眸中情绪后,展开白布,慢慢靠近地上的卢纪中。
这时,外头刮起大风,吹得外面花盆倾倒,碎裂声吓了他们一跳,香月催促他赶紧。
忽然间,窗户被吹开,大风灌入,蜡烛东倒西歪,屋里陷入黑暗。做了亏心事,香月吞了吞口水,摸索到案台前找到火石,扶起蜡烛,手颤得厉害,火石摩擦半天终于点燃蜡烛,抬头间与一张倒着的脸相望,那张脸惨白,眼里流着血泪,一动不动盯着她。
“啊——”
她吓得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蜡烛在地上滚了几圈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