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女相继死去,卢海道差点喘不上气,也明白了何为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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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杜檀昔和嘉宁皆心情沉重,一路无言,嘉宁哭得眼睛都肿了,眼泪仍止不住的流,一回屋就关起来哭了大半宿。
杜檀昔坐在灯下,提笔把今日之事记录下来,写到半途,深深叹了口气。
香月和卢纪中何尝不是可怜人。
她怀疑香月要从那半张符纸谈起,相国寺的监寺告诉她符咒之意是震厉鬼,而符咒的笔迹和香月帕子左下角绣着的字有些相似,因此想要问问逝者前夫关于香月的事,却不曾想发生了认亲一幕,这幕更是把怀疑升到了顶峰,逝者前夫不是什么好人,家暴如家常便饭,还是个无赖,那日却积极推着香月认亲,什么都没图。
所以杜檀昔出去后让人盯紧逝者前夫,发现香月在晚间出去找过他,并给了钱财。
这场认亲本就是香月所策划,她不甘心,尤其想到她们娘俩过得那么苦,而卢海道一家其乐融融,所以对卢纪中生恨,又见卢世昌不是什么好人,想两人一起杀掉,到了最后,发现卢纪中的真心,心生悔意,选择陪他离去。
只是这场悔意是亲情居多还是爱情居多,杜檀昔也说不上来。
第二日她进宫朝天后汇报,天后唏嘘一阵:“好好的状元郎,国家栋梁就这么没了,女子也是可怜人。”
“杜檀昔,你真是数次让我刮目相看。”
杜檀昔道:“微臣不敢。”
“不必谦虚,我夸你那就是你做的好。”天后笑着点头,语气变得深沉:“我记得你是江南人?”
“是,扬州人。”
“好,好好休息两日,等两日后回宫将有惊喜等着你。”
杜檀昔装作欣喜的模样,抬手道:“多谢天后。”
出了宫,道旁停了辆马车,武三思下来后,阴阳怪气道:“恭喜杜女官,竟然又破了案子,我看不如让你当大理寺少卿得了,想来天底下没你破不了案件。”
“我倒是想,尚书是要去天后面前为我求少卿一职吗?”杜檀昔故意顺着他的话说:“那我就谢过尚书了,您多大的本事,定能为微臣求来小小的少卿一职。”
武三思一哽,记起天后的吩咐,冷哼一声走了。
街上热闹如旧,不过死了个状元,除了变成百姓口里的饭后谈资,半日就忘了。
卢府挂起白帘,凄哀笼罩,杜檀昔在不远处驻足,见卢海道在外迎客,鬓边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大半,原本笔直的脊梁变得佝偻。
客人道着节哀,卢海道强打起精神,扯出一抹笑容。
“哈哈哈哈,我杀了兄长,我杀了兄长!”门里冲出一人,扯着客人的袖子不停重复,透过凌乱的长发,杜檀昔认出是卢世昌。
“世昌,你做什么?”
独孤赶出来想拉他进去,卢世昌撇开她的手,又抓住另一个人的袖子喊,渐渐的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卢海道面色更痛苦了,喊仆人拖卢世昌回去。
卢世昌推开面前的人,满大街的跑,喊着:“我杀了兄长,是我杀了兄长。”
他看见杜檀昔,特意跑过来,笑着告诉她:“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兄长,哈哈哈哈……”
说完就跑远了。
他疯了,杜檀昔意识道。
“世昌!”
卢海道、独孤夫人追了出来,天空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杜檀昔抬头,青天白日里,一道闪电拉长,直直斜下,远处卢世昌头发竖起,发出惨叫。
“不!”
他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成了焦躯,黑烟滚滚。
独孤夫人眼前发黑,眼一翻,歪在了跟在后面的杜檀昔怀里。
“老天爷,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卢海道跪了下来,重力捶着胸口朝苍天大喊:“都是我做的孽,老天爷,你罚我,罚我啊!”
他的脸上透着悲痛和麻木,张着嘴,仰天大哭,突然间喉咙溢出一股腥甜,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染红了黑锦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