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帝脚步匆匆地踏入庆嫔的宫殿,见后宫的嫔妃都已在此地等候,只是各个脸色古怪,都在窃窃私语。
他威严的目光扫视过去,骚动彻底消弭。
“陛下,听说庆嫔突然难产,臣妾忙赶来看看妹妹的情况,可是接生婆子却说妹妹现在是凶多吉少,眼下正需要您的阳刚之气坐镇啊。”
大皇子的生母淑妃因着宫中的风言风语,生怕越帝对大皇子心生不满,想在这些六宫姐妹中起个头,好挽回一些陛下的好感。
只是这一番捧高自己和陛下的话引得不少妃嫔暗翻白眼,要不是知道皇上要来,谁愿意大晚上的过来演一出宫中姐妹情深的好戏啊?
大家都辛苦,淑妃这话倒显得自己是陪衬了。众人碍着她的位份高,倒也没人将话挑明。
德妃亦是懒得理会淑妃这点小心思,将目光放在了那个跑到宫中向她求助的少女身上。
越帝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姬绮年此刻竟也站在殿内,关注着产房的一举一动,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庆嫔难产跟她有什么关系?
众妃嫔见越帝盯着一个少女目不转睛,各种好奇的、妒忌的、不善的眼神也都向她打量过去。
姬绮年身上穿的还是当日卫凌翊送她的蓝衫布裙,满头青丝依旧是高高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若不是她身形尚小,恐怕会被误以为是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妇。
尽管如此,她在殿内的群芳环绕中的艳压下却并不显得胆怯,倒像是一根直立于天的翠竹,站得挺拔坦荡。
德妃也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向越帝开口解释道:“这位姑娘在御花园中见庆嫔晕倒,抱着来到臣妾宫外,臣妾这才知道庆嫔在花园中遇险,所以忙叫了人来送来。”
可众人听闻此言,却面面相觑。
庆嫔半夜自己偷溜出去跑到御花园做什么?这个女子哪儿来的力气抱着一个怀有双生子的孕妇?还是隔过几个宫殿专门跑到德妃的宫中求救?
德妃知道这话是说得离奇,可此事就这么发生了,反正她是如实说了,别人爱信不信。
越帝心中也是疑问重重,见德妃面色平静不像有假,话冲着姬绮年狠狠抛过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姬绮年正要解释,接生婆子从产房跑出来跪在越帝面前,打断了她。
“陛下,庆嫔娘娘肚中是双生子,生产本就多劳多难,再加上今晚娘娘又受了惊吓,恐怕大的小的都难保全啊!”
“御医呢?”越帝忍住心中的烦躁,却抑不住声音透出的怒气。
“臣在,以臣的医术拼死也只能保全一方。还请陛下决断!”
这是要决断什么?保大还是保小?
姬绮年没想到自己竟会亲眼见证这可笑的场景,更没有想到越帝竟也没有否决这一提议,而是面色一沉,问了句:“庆嫔怎么想?”
她脸色闪过一丝不屑,越帝看似是将选择留给庆嫔,实则是不想让自己的决定留下残忍的名声罢了。
越帝自然注意到了她眼中鄙视,胸中的气口像是找到宣泄一般,指着她开始怒骂。
“你敢在朕面前露出这副姿态,这简直是大不敬!来人,给我把她……”
还未说完,从产房进去的婆子又冲出来:“陛下,庆嫔娘娘说要见她的救命恩人,还说要见……德妃娘娘。”
越帝的话被噎了回去,甩了甩手,“快去快去!”
姬绮年冷眼将袖中的利器收回,跟着面带疑惑的德妃进了产房。
庆嫔在床上面色惨白,大汗淋淋,却疼得喊不出声,见姬绮年和德妃来,抓住了德妃的手,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问道:“陛下要保小,是不是?”
德妃轻轻抽出手,脸色淡漠的神情令庆嫔感到绝望。
腹中的痉挛使她的脸上的悲痛格外狰狞,“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可我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有人要害我!”庆嫔啜泣着,再次紧紧握住德妃的手,这一次德妃没有松开。
“我不该听信别人去御花园求拜的,”她泪珠滚了下来,嘴唇咬得泛白,微微颤抖着。
“现在我找不到那个害我的人,说不定我的孩子以后还要养在仇人膝下,德妃,我知道只有你不会害我,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求你养我的孩子,如果有天我的孩子问起真相,”她被疼得顿了顿,将手指向姬绮年,“她就是今晚的证人!”
德妃看着庆嫔,脸上露出悲悯之色。
“我同情你,可是我无能为力。”
庆嫔的脸色一变,彻底失去了颜色,她无力将手垂下,喃喃道:“也好,这都是我自找的,只求德妃姐姐将此事告知陛下,我是被人谋害的,行吗?”
德妃沉默,算是应下了。
姬绮年在两人谈话时,注意到庆嫔的腹中虽胎象不稳,可也未到就此放弃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