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裸辞生活很轻松,但可惜快乐是限时供应。
看着储蓄账户的数字日益减少,时宜内心的慌乱无以复加,焦虑就像小毛球般越滚越大。
她现在非常笃定李泽和当年的爆炸事件有关联,可是没有钱,她就没有办法深入调查关于孟翎的真相,只是像个小陀螺,每天被生活推着转。
好在小禾又大方地收留了她,自从上次被狼狈地赶走以后。
小禾就和她约法三章,非必要不再外出,好好休养生息。
时宜十分抗拒:“孟翎的事怎么办。我如果不深入调查下去,当初的事难道不了了之了吗?”
小禾道:“你别总是想当正义警察,破案找凶手的事交给警察就对了,你可别高看自己。再说孟家想知道真相还有困难不成?”
时宜抬头看看窗外,小城市的夜晚总是很静谧,依稀传来狗叫声。
她和孟翎曾经也有很多个这样的时刻,月华洒下的时候,她们那样地笃信未来。
小禾又关切道:“与其想过去的事,不如多想想你自己。”
时宜苦笑。
小禾收拾一下屋里放了一周的满天星,“那个证据你找到了吗?”
她说的证据,是当初时宜在星艺传媒上班时候发生的事。
星艺传媒是国内传媒界的翘楚,汇聚了一群业务水平拔尖的从业者。
时宜初到之时,抱着干出一番事业的心态,到处请教周璇,因缘际会认识了某位员工,他是位活泼幽默的长者,同时对于职场的事情又特别通透,成为时宜职场生活中的幕后高人。
最终,时宜还是撞破了他的身份:向来不苟言笑的分管领导,谄媚地招呼道:“陈总,您过来指导工作啊。”
他口中的陈总正是公司的高管之一陈甫仁。
来人点点头,淡定地在领导席落座。
时宜面不改色,很尊敬地打招呼,但是在某个瞬间,分明捕捉到他眼神中的亮色。
——一种炫耀的狡黠。
“这次策划案做得很不错,听说是某位年轻人起草的。”陈甫仁明知故问。
分管总笑意盈盈地望向时宜,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好好替部门美言几句。
朝时宜道:“全都是分管总的功劳,小朝不敢居功。”
陈甫仁道:“年轻人过度谦虚就是骄傲啊。你这个策划案的高度和精准度都很不错,我们都很喜欢,你再给我讲讲你的思路。”
分管总听出了言外之意,识相地带着别人都退了出去:本来策划宣传部就准备内部提拔,私下已经有非常的多的人前来公关了,这回陈总亲自代表高层来,说是视察工作,其实就是和朝时宜谈心谈话。一个小小的策划案,何须要高层亲自阅读呢。
空出来的会议室格外安静,陈甫仁慢慢走到窗边,拉上百叶窗。
暗色中,时宜的眼神像是一只豹子。
陈甫仁道:“你生气了。”
朝时宜怎么能不生气呢,明明坦诚问过他,但是他总是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讲实话好像为的就是这一刻,饶是心理百转千回,时宜还是尽量克制:“陈总,您别这么说,您是大前辈,之前多亏了您指教。”
陈甫仁不给她更多说话的机会,逐渐靠近。
时宜本来以为他只是凑近了讲策划案,没想到直接贴了上来。
直接嗅她头发。
朝时宜愣住了,她感到自己的头发在燃烧。
这个身上散发着老年味的秃顶高层,因为擦上了木调阿玛尼,仿佛以为自己回春了。
她一把将他推开,“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甫仁道:“这些日子,我们没见面,我很想你。”
朝时宜开始干呕,她的眼前出现一个远古的巨大洞穴,里面潮湿而黑暗,间或漏下来的阳光,照着顶部的黄色浓稠液体,黏腻地往下低落,视线边缘,有一只巴掌大的蜘蛛爬过。
“没有我的话,你以为你能做得真么顺利吗?”陈甫仁道,他又坐回了他的领导位置,显得淡定而崇高,仿佛是替自己盖上了一张遮羞布。
朝时宜道:“陈总,希望你搞清楚,我能走到今天,全部是我和我家人的功劳,和您可以说没有半点关系,您不必再这里pua我。是,这篇策划案,确实有您的指点,但都是以一位朋友的身份向你请教的,我们是平等的,你当然可以选择不说,我亦没有要挟过你。”
陈甫仁道:“那我们商量下,也就不用这篇了。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随便你。”朝时宜没有再多言,这个地方再多待一秒都是折磨。
白色百叶窗的缝隙,有人目送着她的背影。
时宜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
她是一个打蛇打七寸的人,这种事口说无凭,又有几个人能相信呢?
最好是找到会议室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