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今日那一眼有些作用,张宋氏今晚破天荒的没叫薛观玉来站规矩。
张贵晚上少有在家的时候,通常徘徊在春柳街宿醉,薛珩坐在屋内听下属禀告,身前跪着的是禁军的一个校尉。
校尉名季逢山,是薛观玉自幼提拔起来的亲信,他十天前奉命前去监督京郊教场的两万禁军,今夜来回职复命。
薛珩淡淡的听着,偶尔出言询问,薛老侯爷年迈,身上都是早年在战场犯下的旧伤,如今已不过问军中事,大大小小皆由薛珩来定夺。
薛观玉一朝逃婚至今无音讯,薛家却不能违抗圣命。
薛珩替嫁以来,不光白日受张宋氏刁难,常常夜晚也要去京郊办事,一日下来通常睡不足两个时辰。
“除了火铳那件事外,别的便没什么了,总督放心,弟兄们体谅您两头跑,不敢造次。”
季逢山看向薛珩,犹豫着开口:“只是...总督也要保重身子,若是累坏了,老侯爷与夫人也要担心的。”
薛珩只是淡淡点头应下,眼睛看着手心。白日里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此刻手心上缠着一条绣了梅花的香帕,薛珩忽然道:
“替我查一件事。”
“定国公府的嫡小姐温溪迟,查清她自从大病以来到如今,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疑心重的人难打发,何况温溪迟性情大变,其中必然有缘由。
薛珩捏着梅花帕子一角,血染在上面比梅花更红:“事无巨细,不论大事小情我都要听,去吧。”
温溪迟身体还未大好,前几日去张府的路上受了风寒,又有些旧疾复发的影子。
国公夫人将温溪迟训了一顿,勒令她病好之前一步都别想踏出去。温溪迟被迫居家养病,只能叫系统每天在她脑子里放歌听。
桃枝捧了新插瓶的桃花进来,见温溪迟坐在临窗小榻前,嘴里哼着奇怪的调调有些好奇的上前:
“小姐,这歌好奇怪,我从来没听您唱起过。”
温溪迟笑笑不语,拨弄着花瓣上的露珠,叫桃枝拿银剪来,岔过了话题。
几日来的苦药汤喝的温溪迟痛苦不堪,十分怀念从前的胶囊与冲剂,还好有系统和她插科打诨,养病的日子才不算太无聊。
“宿主,有新任务啦!”
温溪迟打起精神。
“今夜女主的兄长回京,在春风楼设宴,他与女主素来感情深厚,宿主要是取得他兄长的帮助,会事半功倍的!”
温溪迟书只看了一半,依稀记得这位小侯爷天生将才,十四岁便跟着老侯爷上战场杀敌,后来回京领的是禁军总督的位子。
但皇帝忌惮侯府,京中与宫中巡防皆由锦衣卫接替,禁军被架空,逐渐迁到了京郊校场,禁军总督也形同虚设。
夜晚,温溪迟带着一脸惶恐不安的桃枝从偏门出了府。
京都无宵禁,此时正是热闹时候,捏糖人儿的,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应有尽有,温溪迟第一次逛古代版夜市,很是流连忘返。
春风楼坐落在神武长街最繁华的地方,因今日萧珩设宴,门口停的都是王公贵胄家华贵的车马。
温溪迟走入春风楼,捡着个靠窗的雅间座下,小厮适时奉上一盏茶,再问贵客的口味是浓是淡。
桃枝接过小厮的话去,温溪迟便一心盯着楼下的人群,寻找着萧珩。
雅间在二楼,窗子打开便是神武长街的夜景,此际灯火辉煌,不远处都灵河上的画舫里传来琵琶声,是人间好景。
楼下忽然传来喧哗声,温溪迟探头向下看,果不其然找到了违命侯府的仆从。
薛珩没有坐轿子,是骑马来的,似乎刚从校场赶过来,还带着臂缚与长刀。
他翻身下马,温溪迟看不清他的脸,知觉身形眼熟的很,像极了前几日才见过的薛观玉。
眼见薛珩便要走进来,温溪迟下意识探身去看,却碰掉了晾在窗边上的茶盏,她伸手去接却没接住,眼看着茶盏掉落在萧珩的身前。
茶盏碎裂在地,一如几日前在张府,萧珩皱眉探头去看,却愣在原地。
温溪迟心中大骇,一时微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字半句,在心里疯狂敲系统的脑袋:
“怎么回事!女主跟他哥是套用了一个生产模具吗?!”
系统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它聂喏半晌,吐出一句:“亲兄妹嘛,长得像也不是什么怪事.....”
温溪迟开始怀疑起系统的靠谱性,却见萧珩已经收回目光,往楼里走去了。
她楞楞地坐回椅子上,吸收不了方才看见的一幕,逐渐琢磨出一些不对味儿来。
可没等她接着琢磨下去,雅间的门便被敲响。
“温姑娘,打扰。”
这声低沉内敛,和薛观玉有些相像。她猜到了来人正待起身,桃枝已经去开了门。
薛珩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