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下功夫的,不仅是名贵的织云锦所做,上面还绣满了精致的暗纹。
许卿南刚换上,崔叔母便来敲门,问她是否梳妆。
“只是刚换了衣裳。”许卿南打开门,崔叔母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卿南生的白净漂亮,这红色愈发衬你。”
“是叔母眼光好,挑得如此好看的裙子给我。”
崔梓和看着面前的少女,不觉有些眼眶湿润,忽然问道:“叔母来给你梳头可好?”
许卿南坐在梳妆台前,崔叔母站在她身后轻轻拂过她的长发。
“其实这些事情,该是新娘子的母亲来做,但是……”崔叔母摇摇头,“你母亲在天之灵看见了,应该也会开心的。她的女儿,就像她一样美。”
崔梓和望着镜中人清冷的面庞,好似幻视多年前那个少女。
“叔母同我母亲相熟吗?”许卿南很少听旁人提及她的母亲,她也从未听说过她有母族的亲属。
她甚至,只知道她的母亲的叫“之鸢”。祖父说那就是她母亲的名字。她对母亲也几乎没有记忆,因为在生下她不久之后,母亲便过世了。
她十二岁时问过阿嬷,阿嬷跟她说,她母亲是悲伤过度,在临产前还几度自杀,身体也一直不好。在生产后又听闻小侯爷过世的消息,于是就跟着一块儿去了。
阿嬷说的话许卿南一知半解,不懂为什么母亲会在产前如此痛苦。她还想再问,但阿嬷已经被祖父送走了。从此她明白,不要再问关于母亲的事情。
“似乎只有母亲的事情我一无所知,好像没有人愿意提起。”许卿南热切地看向崔叔母,“叔母,你告诉我吧,我的阿娘,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崔叔母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的母亲,她叫虞之鸢。”
忽然间像是一道雷狠狠劈在她身上,许卿南有些不敢相信。
虞之鸢……骠骑将军虞之鹄……她母亲,原来是虞家的小姐。
她恍惚想起卫虞说过,“虞之鹄协助先太子叛国,虞氏株连三族”。
再对一下时间线,虞氏灭门就在她出生前一个月。
怪不得……怪不得无人敢提无人愿提……
“我少时,与你母亲,曾有过几次同游的经历。”崔梓和回忆起少女时期,不由得笑了一下。
当时的菊家崔氏在四大家里风头无两,与许家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崔家有财权,在官场上也拉拢了一大波势力。两家本就属于不同的阵营,而当时的崔大小姐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崔梓萱眼高于顶,根本不把许家放在眼里,连带着与许家交好的虞家也不会受到什么好待遇。
每回各家女公子同游赏玩之时,她就要换着法子地整整那虞家的女娘。
“我时常劝阻我阿姊不要这么做,但是她很少听我的。”崔叔母摇头,“你母亲也不是只干坐着,有一回我阿姊要给她的菜里扔虫子,她就偷偷在我阿姊香囊上抹了些药蜜,引得蜜蜂围着我阿姊转,蛰了她不少包。”
许卿南想想那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又担心:“我母亲这样做,那崔皇后当时岂不更加气愤?”
崔叔母捂着嘴笑:“何止,简直怒不可遏。但是她查不到是那药蜜的问题,自然就不知道是谁干的,我是不小心看见了才明白的。”
崔叔母为她绾起长发,知道她不喜欢太多首饰,便只用了桌上摆着的那根簪子。
许轻皓送的簪子。
“你母亲其实很有趣,只是我没机会和她相识。”崔叔母又熟练地拿起桌上的口脂,点了一些染上许卿南的唇。“她和你父亲都是温柔良善之人。”
许卿南强忍着泪意,她在北境只哭过一次,就是祖父去世那一夜。
可是如今听着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她的眼泪似乎有些抑制不住。
她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崔叔母替她轻轻擦去泪水:“好了,你母亲也不会希望看见你如此伤心的。”
她的母亲,一定是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的吧。她一定会查清这背后的一切……
“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
许卿南点点头,跟在崔叔母身后出了房门。
刚推开门,叔母有些顿住,她默默移开,让许卿南和眼前人打了个照面。
许卿南刚哭过的眼睛望着他,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