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自习开始的时候,蒋建宾回来了,但贺游原和王建波没有跟着他回来。他阴沉着脸走进教室,把手里的政治课本和教案往讲台桌上一甩,“啪”地一声,扑起一层粉笔灰。坐在第一排的女生被呛到,但悄悄看了眼班主任的脸色,愣是没敢抬手掩住口鼻,只轻咳了两声。
蒋建宾看上去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又咬着牙忍住了,在讲台上来回走了两圈,捡起讲台桌上的政治书,抖了抖,说:“这节课不上自习,补一节政治课。”
若平时遇到老师来占自习课,同学们肯定是不乐意的,总要嘘两声,但现在没人敢说话,都老老实实地翻出课本,鸵鸟似的埋着头听课。
这节政治课只上到一半,蒋建宾就停下来,让同学们自己看看书,消化一下刚学的知识点,然后把孟然叫出了教室。
同学们在教室里隐约能听到,蒋建宾在跟孟然了解情况,说他的座位离“案发现场”近,知不知道贺游原为什么会动手打人。大家不免咋舌:不是吧?这都过去两三个小时了,老师们连打架的原因都没能从贺游原嘴里问出来?
孟然说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蒋建宾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孟然回去,嘱咐他管好班级纪律,自己还要去处理打架的事儿。
贺游原和王建波被送到了陈国明那里,蒋建宾赶过去时,正好听到陈国明在办公室里勃然大怒道:“打电话给你们家长!叫他们过来!”
两个男生没听见似的,一动也不动。贺游原仍攥着拳,把脸撇向一边,神色冷峻,而王建波微低着头,嘴角的血迹干了,颊上淤青却愈发明显了。
陈国明见他们这副样子,更是怒火中烧。
作为年级主任,他处理过不少学生打架的事端,但像这种任凭他怎么问,都一声不吭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动手吧?
也不知道贺游原这小子今天是犯了哪门子邪,陈国明虽一直对他不太放心,但也只是怕他会用那张脸四处招摇、勾搭女生而已,从没想过他会因为打架被送过来。刚见到他时,他眼下红了一片,气到不行,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陈国明还以为是他被打了呢,直到看到王建波脸上的伤,才知道他是打人的那个。
他不说话,丝毫不肯交待打架的因由。他不说,王建波也不愿说,差点没把陈国明给气死。
陈国明心里暗骂一声“犟种”,直接走过来,拽着贺游原的胳膊,把他硬生生地扯到办公桌上的电话前:“你先打,打!”
男生身形高大,却单薄,弓着清瘦的背,伸出的手指迟疑了下,在座机上按下一串数字。
那边接起,男生终于愿意开口说话:“小姨,是我。”
“您能来一趟陈主任的办公室么……”他声音低哑,“……我打架了……嗯,就是打架了……和我们班一个人……对,笃行楼,五楼,最西侧……嗯。”
贺游原挂了电话,陈国明又冲着王建波一颔首:“该你打了。”
王建波却还是在原地不动弹,半晌,才说道:“我爸妈都不在本市,我自己在这儿上学。”
陈国明狐疑地看向蒋建宾,似乎在问王建波的话是否属实,蒋建宾点了点头,说:“是有这么个情况。”
“唉——”陈国明抬手搓了搓脸,重重地叹了一声,坐回椅子上,抬眼看着两个学生,“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你们诚实交待了,学校会考虑从轻处分。”
与此同时,贺游原打人的事很快在年级里传开了。他本来就因为长得好看而受到颇多关注,再加上学校对打架斗殴事件的严苛处理,几乎让整幢教学楼都在热烈讨论,贺游原会不会因此被开除。
“啊啊啊——千万不要!咱们年级的帅哥可不多,他被开除的话,就真的没有几个能看的男生了。”
“就是啊,帅哥本就稀缺。”
李葵一在政治课后半节课上写完了周记,在去交给刘心照的路上,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等她从刘心照的办公室回来,又在教室门口遇见了一拨人,方知晓、周策、张闯、夏乐怡都来了,脑袋探进窗户跟十七班的同学打听贺游原的事,就连祁钰也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
见到李葵一过来,他们急忙拥上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葵一只能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没有人知道贺游原到底为什么打人。
张闯说:“肯定是你们班那个叫什么波的挑事儿,贺狗那人顶多就是矫情了点,要不是踩到他底线了,他真不至于动手。”
“对啊。”大家纷纷附和。
大家都相信你啊,贺游原,李葵一心说。
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大家叹了口气,都各自回班了。李葵一也回到教室里坐下,她有点担心,万一明天一早,贺游原被开除的通知就被贴在公告栏上了呢?
她和他应该也算得上是朋友吧,其实仔细一想,这人有时也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