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熙在屋里头扫着弹幕,却径直忽略了远风水泽的问题,撑着下巴朝镜头挥了挥手:“老铁们,明日时不时掉落直播,请共襄盛举,么么哒。”
说完话,鱼幼熙关了直播倒头就睡。
而另一头吴嬷嬷呆愣在原地,唇一歪眼一斜,闭上了嘴。
等她静下来细想,只觉得处处皆有蹊跷之处。
这鱼幼熙是个孤女,若是出了永宁侯府后那便是无处可去要流浪街头横死的,故而她无论在府中受到了多少委屈也不会与人起争执,只会默默忍受。
不成,她得把此事透给夫人知晓。
吴嬷嬷心中惊疑不定,想起今日鱼幼熙那令人发怵的笑容,只觉脊背发凉。
她抖得跟筛糠似得,狠狠咬住嘴唇直咬出了血,方才冷静些,喃喃自语:“得想个法子,让她彻底远离世子才好!”而后她暗拭额头冷汗,思及此是後怕不已。
她倒噎几口凉气,过了片刻去庄子里的信鸽房中取来一对信鸽。
几道笔墨落下,染黑了鸽子的一簇羽毛。
……
连绵不断的雨丝无休止地哗哗哗笼罩着这处乡下庄子,混着黄土泥石自黑瓦潺潺淌落于地面,在泥巴顺着大水像四处流散,似悬了一张浊脏的水幕。
这一夜萧萧雨纷飞,洋洋洒洒落在这小小的杏花村每一处角落。
雨涩灯花暗,在这个雨夜中,没有一人去注意永宁侯府在杏花村的乡下庄子——自然也无人注意到,一名少女正踉跄着被黑衣人一路拽行。
少女拼命挣扎,却敌不过这些铁掌似擒住她的手。
已是子时深夜。
黑衣人们把人五花大绑后,正叙叙叨叨地唠嗑。
“这鱼小娘子可怜哪,世子再喜欢也无用,这人是要送到二郎君的房中。”
“也是,唉,二郎君就算做了官又如何。他素不得侯爷喜爱、名声又差还是个庶出,人称活阎罗,男人到他手中皮都要给他扒了……京城贵女哪个敢嫁他?这鱼小娘落到他手中此生是无望了,这丫头也算是难得的美人了……罢了,咱们赶紧走罢,耽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他们都在说些什么?给一个活阎罗做通房?
鱼幼熙大为诧异,如今她困境一重又一重,这原主的处境实在惨烈,才出了修罗狱,就要入这虎口崖经此一劫……她心内晃荡荡生出了恐惧,恨不得肋生双翅,无论去哪都是好的。
好死也好,苟活也罢,她不能这般任人鱼肉!
“放开我!”她扑腾着,下意识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起来。
鱼幼熙发出的动静实在是太闹人了,随后二人实在忍不了,遂敲了她膝上的一处。
鱼幼熙便如风中最后那抹残烛,晃了两下,“唔……”了一声。
在倒下的瞬间,对他们二人束起了一根中指。
黑衣人们不明所以,心中暗暗嘀咕:看着气势十足,也不知是何意。
两人唉声完,还是认命的把鱼幼熙送上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哗啦”一声,丝丝凉意贴上她的肌肤,她被迎头浇了盆水。
“怎么回事!”鱼幼熙哧溜一下和衣裹着被子挣扎着弹了起来,竖着眼睛骂了一句。
哒哒哒的脚步声随即而来,嘈杂人声不断。
就着日光,入眼的便是鱼幼熙十分熟悉的吴嬷嬷。
吴嬷嬷皱着菊花脸,满眼嘲弄,随后装模做样地作揖一礼,“在这儿先恭喜鱼小娘了。”
鱼幼熙略思索,瞬间明了,从脚底直窜上来不是被兜头浇了水的寒意,而是怒气。
这一朝穿越诸多变故,几次死中求生都浇不熄她对生的欲|望。
鱼幼熙勉强压下怒意问道:“……敢问嬷嬷,你们……是要带我去哪?”
“去哪?”
吴嬷嬷嘴角轻轻扯了一下,鸿沟满面:“自然是带鱼小娘享荣华富贵去了。”
吴嬷嬷领着几个宽肩腰圆的婆子们,几人有条不紊地把她架起来,又粗暴地替她绞发,不一会儿又将她按在椅子上,捏着她的下颔左瞧右瞧,似乎是觉着不用上妆,便放弃搓磨她的脸蛋,又拿了粉红的衣裙让她穿上。
分明是个阳光充足的早晨,但这些人瞧着活像那阎罗殿里的差使。
吴嬷嬷带着核善的微笑抚摸她后脑,告诫:“你今后的福气在这儿呢,去了二公子院子里头就是做主子了呢,谁不高看一眼呢?”
其余婆子们笑嘻嘻地附和着。
但谁都能看出他们脸上的讥讽之意。
吴嬷嬷上下打量着鱼幼熙。
明媚春光不及她,水汪明眸引人醉。
粉红衣裙显然不是依少女的身形裁剪,穿在她身上低俗宽肥,但方才一瞧,这衣裳在鱼幼熙身上却难掩几分明媚的妍色,虽不及倾城之姿,但与上京那头的贵女的相比竟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