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娘子的一举一动都有着说不出的倩丽妩媚。
照理来说这样一个风雅之地出身的美人,纵然风仪如仙,但她的身份终归是官伎,然而她面对凤子龙孙、甚至是夺嫡热门的皇子,态度依旧不卑不吭,甚至让人感觉她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鱼幼熙当然不会对卫娘子风月出身的身份有什么意见。
毕竟她现在不过也是个侯府婢女,也没好到哪去。
只是在听那句“强请闲聊”后,也不知道她是安什么心,只能默默地低着头。
姬永烨把弄手中的一盏羊脂玉瓷茶杯,眼眸半睁半闭,宛如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胡闹,爱子不教,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本王虽非其父,但作为兄长,本王亦有责任好生提点天佑一番。虽说今日只是寻了个婢女,但来日呢?”
随后他狠狠瞪了姬允泽。
“你小子,若是哪天惹了哪家的贵女,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好歹也是将来要袭爵的亲王,怎么还如小孩子似的,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还不快向羡予请罪!”
“……”
鱼幼熙听到这些话,狠狠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心中火气爆发。
她心中冷笑,可面上却是越发梨涡浅现。这些人张口闭口都是阶级差距、云泥之别,她就是个贱籍,卖身契还在权贵手头的下人。
她烦得要死,只觉得在场中人现如今都分外扎眼。
可心头的愤怒越来越澎湃,鱼幼熙大恸,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沉声道:“……成王殿下明鉴。您与小郡王纵然是皇亲贵胄,但贱民也是人,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坐享的这个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没有百姓这等蝼蚁,云端之上的人谈和安康?”
“哦?”
姬永烨换了个懒散舒适的姿势,卫娘子立刻上前持着酒壶给他倒酒。
饮酒笑谈,长衫飘然,姬永烨微微一笑:“怪道羡予对你颇有几分好话,果然是个言辞犀利的慧黠小娘子。”
男人语气轻缓,可鱼幼熙还是顿生惧意,嘴上不觉一抖:“殿下说笑了,小的只是不愿蒙昧而亡。”
“不愿蒙昧而亡,说得好。”
“可是啊……慧黠而过,乃是真痴。”
他抚着袖中的念珠轻缓转动,半晌狠狠往桌上一拍。
佛珠发出“哐当”的声音,姬永烨的嗓音带着几分阴寒的凉意:“你本是周鸿遐的人,如今不过是一枚弃子,今日本王便是在此就地诛杀你,你瞧还会有人替你收尸吗?”
姬永烨的所作所为,成功地让被吓到的人不止鱼幼熙。
一旁的姬允泽不敢多说,只能赶紧点头:“七哥息怒,左不过是个下贱的婢子,用不着脏了您的手,我来处理便好……”
“闭嘴!”姬永烨厉声道,“永宁侯世子是太子一党,他身边的人自然是奸细!我素日里是怎么教过你的?宁可错杀不可放其生。”
鱼幼熙的脸已发青,不自觉地望向周崇君。
周崇君却是神色静然地望着她有些仓皇的眼睛。
照理说,周崇君应当是姬永烨所看中的人,照理来说自己也算是“周崇君的人”,就算怀疑她是永宁侯世子周鸿遐的人,也不该是用这般大张旗鼓地方式准备要杀她。
——大抵是场戏。
鱼幼熙心中已有计议,她眼瞳剔亮,目光藏着星火灼灼:“有我能办的,成王殿下尽管吩咐就是,小的定不会让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