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寻怕留下水渍,翻进自己房间丢下湿漉漉的雨衣才出门,袭泽的房间和她不在同一层,她拿了条干毛巾抱着笔记就跑了出去。
刚下楼就看见走廊尽头的暖光亮着,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推门,袭泽正坐在房间里,还是早上辅导她功课的位置。
她自觉的把笔记递了过去。
袭泽垂眼翻了翻,将本子放在一边,眼神带着凉意看向她。
“跑哪去了,到现在才回来?”
之前纪寻用锻炼的借口糊弄他,他也没深究,袭泽知道纪寻长大后有自己的主见,他两只是名义上的一年都讲不上一句话的兄妹,不好去管。
但现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妹妹了,甚至牵扯进了本该和她无关的事情里,他不能再这么放任纪寻。
“我在地下城训练所训练来着。”纪寻深知自己糊弄不过去,她最近也摸清了袭泽的性格,看上去凌厉锋锐,实际上是个心软爱操心的人,只是和德赛尔家庭成员感情不深,与其说是义子,更像是暂住在这,反而是德赛尔一家子单方向的关注重视他。
“地下城训练所打一场比赛能赚不少,我想攒钱去读书。”纪寻说的坦坦荡荡,也很符合她的对外形象。
“为什么今晚出现在那?还有这本笔记的事,我知道她给你留了信息,你具体和我说说。”
纪寻斟酌着叙述,当然掩瞒了苍翼的存在。袭泽静静听着,手里不时翻看着笔记。
“所以她想让你去黑城实验基地,或者说,她和那里有些关联。”袭泽很快得出了结论。
“没错,这一步步都是安排好的,但我并不打算去。”
“虽然这堆烂摊子甩到了我头上,可我只想离这些事情远远的。”纪寻想,她需要表个态,对外拿出好孩子的乖巧人设总是没错的。至于究竟去还是不去,这个要她私底下考虑谋划。
面前翻笔记的手停了下来。
纪寻听袭泽突然不说话了,好奇的探头去看,只见袭泽翻到了笔记的第一页,怔怔的看着“冉因”这个名字。
冉因是这本笔记的记录人。
纪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出现在这位冷淡的执行官脸上,她愿称之为“破防”。
好像还有点悲伤。
正在纪寻脑补八千字袭泽和这个名字主人的爱恨情仇时,袭泽轻轻的合上了笔记,坚定的对她说:
“不,你要去。”
纪寻在心里疯狂摇头,就算去也是自己偷偷去,她可绝不想在管理局的眼皮子底下办事。
袭泽看出了她的犹疑,将笔记塞进抽屉里“你现在没法和我谈条件,咱们能有合作的机会是你自己之前努力争取到的,否则你现在应该在管理局的禁闭处接受审问。”
纪寻决定再为自己争取争取。
“我目前没有进实验室的渠道,我连黑城都进不去。”
袭泽扫了她一眼“你不是在训练所打比赛?攒够积分应该就可以了。”
这一刻纪寻竟然在袭泽脸上看到了资本家的剥削嘴脸。
“可是不仅如此,我还没有装备,没有足够的知识,也没有钱,打架的技巧也就那样。”
她就快把“穷困潦倒”几个字写脸上了。
“你那把匕首不错。”袭泽点评“光脑和内网也都给你了,知识可以自己学,打架确实不怎么样,但你后面能考进军校的话相信老师也会教你,至于钱...”
袭泽微微皱眉“我认为她想让你做的事情不会涉及到这方面,否则说不定会留些钱给你。”
纪寻忍耐,纪寻微笑。
她其实就是个诱饵,是推动调查的一环,是原身埋下的一颗棋子,是这个世界的一枚炮灰。
很好,她想清楚了,所有暂时的忍让都是为了未来的自由。
聊完纪寻就翻窗离开了,因为打扫卫生的家政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工作,她没法向别人解释为什么自己凌晨会从哥哥的房间出来,跨上窗台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个偷情的罪人。
亏了,亏大了,今晚真的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在心里长吁短叹,悲伤的翻回房间。
雨还在下,袭泽知道今晚彻底睡不着了,追寻了这么多年的答案终于摸到了一丝线索,他按了按胸口,那里带着绞痛砰砰直跳。
当年的黑城爆炸案涉及的人员全部被干净的处理掉,干净到不正常,也让他难以切入调查,这些年所有人都劝他放弃,他像个孤独的旅人独自走在黑暗里,靠着那点执拗坚持至今,直到翻到这本笔记,现在他面前的黑暗终于撬开了丝缝隙,露出一点希望。
他点开了光脑,向管理局拨出一个通讯,对面值班的人很快就接了,穿着管理局制服的青年恭敬的喊了声“长官”。
“通知局里安排在地下城训练所的人,让他们注意她的人身安全。”袭泽将纪寻的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