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北湖双语实验学校,四号教学大楼是中学部最后修的教学楼,大楼矗立在一处坡上,下面是文化广场,站在教学楼走廊上,面对了学校一号大门,隔着大门移动栅栏,就是车水马龙的五洋大道。
几天过后的一个中午,午饭后,学生纷纷回了寝室。今天轮到文宇航值班,他巡视检查完学生寝室,等休息的铃声响过,走出学生宿舍大楼,穿过安静下来的教学楼,走下三叠台阶,准备去门卫室旁的菜鸟驿站拿快递。
台阶下面就是学校文化广场,广场两旁停车区还停了不少老师的车子,可见有许多老师中午都是在办公室里凑合着午休的。
文宇航一抬头,远远看见广场边上江海珍正疲惫不堪的,一摇一摆走过来。
两人走近了,文宇航调侃道:怎么啦?珍组(煮),这次陪谭春梅同志去酒城赛课得了省级一等奖了,是不是就趁机假公济私,把六粮液喝多了,看起来昨天的酒还没醒啊。
江海珍白了他一眼,骂道:爬你一转去,喝个铲铲,人都气死了!
文宇航继续打趣道:怎么回事儿?你带谭春梅去省里赛课,酒城那帮子都没安排你们喝一台酒?上次他们来涪江,你们不是都请他们唱歌了的吗?那他们也太不会当东道主了吧。
江海珍有气没力地说:爬吧你!喊你龟儿去,你不去。
文宇航说:我去干什么?你是语文教研组大组长,我去,不合适啊!
江海珍埋怨道:你是年级备课组长,谭春梅是你们组的人哒,她去省里参赛,你为什么不跟去?
文宇航说:我犯得着去吗?她去参赛,我事先跟个傻子一样,啥也不知道,人家直接从上面点名要她去的。好家伙,三级跳远,直接跳过学校层面也罢,还跳过市上的筛选,直接去参加省上赛课,根本不走程序,牛叉得很!我一个小老百姓,又何必自找没趣,去多管闲事呢?
江海珍有气没力地叹了口气说:哎,幸亏你没去哦,脸都丢尽了!
文宇航奇怪道:怎么回事啊?
江海珍回头看了看身边,这时正值午后,广场上并没什么人。
江海珍这才回过头来,凑到文宇航身边压低声音说:这次去省上赛课,事先谭春梅两口子通过市教科所领导,专门请市语文教研员黎菲吃了一顿饭,就把这个参赛名额直接安排到我们学校,指定谭春梅去赛课。
文宇航恍然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家伙儿一开始就都纳闷,往年都是先在各个学校遴选,再到市上比赛选拔,再最后确定去省上赛课的人选——就像辜小洁那年那样——今年怎么根本没按往年的程序那样操作呢。
江海珍说:就是啊。
文宇航鄙夷道:这么大的事,谭春梅,就她那水平,HOLE得住吗?这黎菲也够大胆的,走出去,那可是要代表涪江市语文界的脸面的啊!
江海珍说:谁说不是?你之前在学校也听了谭春梅的那几节试讲课,你觉得怎么样?
文宇航摇摇头说:不怎么样,说老实话,我都没听懂。主旨中心,着力点在哪里,真没听出来,更别说什么创意了。赛课活动的确是表演,但演到让人看不懂,总是个麻烦的事啊。
江海珍又叹口气:到酒城去正式赛课,谭春梅那堂课的效果简直不摆了,比赛完评委们提了一大堆的问题,因为毕竟是涪江市派出来的选手,黎菲也在下面做了很多工作,评委们不能不给面子,后来就破例,说再给一次机会。同时给了许多中肯的整改意见,让她中午加个班,重新梳理一下思路,马上改教案,下午再讲一遍,相当于重赛一次。我们几个智囊团的人中午饭都顾不上吃,就帮她改方案调思路,结果谭春梅自己反而崩溃了,大哭大闹,死活不干了,下午根本不肯上讲台喔。
文宇航吃惊道:啊,怎么会这样,后来呢?
江海珍冷笑道:哪里还有什么后来!实在上不下去了,评委们也没奈何,葫芦僧错判葫芦案,下午就稀里糊涂地,定了谭春梅个省级一等奖——都是看在涪江市教育份儿上——就算拉倒了。
文宇航叹息道:涪江市语文教育界的脸,岂不是都丢尽了?
江海珍说:那可不是吗?弄得我们几个脸上灰头土脸的,头都抬不起来。本来要组织参赛人员去参观的,我们哪有什么心思去参观啥子六粮液酒厂哦,各家自己收拾收拾,夹着尾巴就跑回来了。
文宇航说:你们丢了脸算什么,反正她倒是把省级一等奖的称号拿到手了。
江海珍说:谁说不是呢——唉,还不就是为了明年评职称吗?
正说着,这时一辆崭新的黑色路虎揽胜从学校一号门虎虎地冲进来,绕过说话的两人身边跑过,文江二人都注意地扭头看过去。
江海珍奇怪地问道:是哪个啊?
文宇航说:不知道。
那车停在广场边的一个车位上,熄了火,一个30岁左右,胖得要歪着身子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