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爬上一座山坡,山坡上一座大楼楼顶上赫然亮着“五零二医院”字样的大霓虹灯招牌。
文宇航把车开进大院,停到停车位上,拉上手刹,熄了火,拨通电话。
文宇航:喂,杨明威的父亲吗,我已经到医院门口了,你在哪里?
电话里杨明威的父亲:哦,我马上出来。
文宇航挂了电话,回头对袁婷叮嘱道:你就在车里,别下车啊,听话!
袁婷担心地看着文宇航:……
文宇航看出来,笑了笑:没什么的,不会有事的,只是怕万一,听话,就在车里等我——(猛地想起来)哎呀,我笨了,早知道刚才就该拐个弯,直接送你回出租屋就好了,哎呀,我笨死了,没想起来!
袁婷嘟起嘴,使劲摇头说:不好……那,你自己小心点哦……
文宇航说:真没事的,放心。
文宇航抬头透过车子前挡风玻璃,看见杨明威的父亲从医院大门迎出来,也就走下车去。
杨明威的父亲招呼道:文老师。
文宇航:你好。
文宇航伸手出去,两人握了握手,文宇航注意看了看杨明威父亲的表情,似乎没有电话里的那股狂躁劲儿了。
文宇航关切地问:杨明威现在咋样了?
杨明威的父亲说:正在处理,真的打得有点凶哦,文老师!
文宇航点点头:走,看看去。
两人走进空无一人的走廊。
这所医院是部队医院,地处城郊,相对城里较偏,白天来的多是本系统的病员和附近的居民,就诊量也不是很高。因为离北海双语实验学校较近,只要学校一打120,救护车一般就把伤病员接到这里来了。医院的建筑物也有些年头了,墙壁不免斑驳了些,地面瓷砖陈旧,显得不咋洁净,屋里充斥着各种消杀液酒精的混合刺鼻的气味儿。时间晚了,看不见一个医护人员,
进大门左手边的诊疗室里,胖乎乎的杨明威蜷坐在一张旧轮椅上,胖乎乎的脸上呈现出标准的鼻青脸肿的状貌:鼻子里塞满了血迹斑斑的棉球,浓浊殷红的鼻血似乎还没有完全被止住,还尝试透过棉球蠢蠢欲流;嘴唇可怕得红肿着,肿得有足有两张香肠嘴叠加起来那么厚;额头上,眼眶下,青一块紫一块的,活像初学绘画的小学生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盘,直接扣在了邻桌小伙伴脸上一样。杨明威目光呆滞,可能痛感犹在,60分钟前突遭重创的惊魂和迷茫应该尚未散去,他的嘴唇在失禁般蠕动、抽搐着,浑身发冷似的也在寒颤着,微微缩着抖着。
文宇航事先虽有心理准备,可到了眼跟前,还是骇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叫道:哎呀,怎么打成这样子!
杨明威的母亲,一个矮胖的家庭妇女就站在儿子身边,从来都是那么心疼溺爱自己的胖儿子,本来刚刚从巨大的痛惜与愤怒中暂缓过来,现在被文宇航这么一叫唤,心又像被刀刺了一样钻心痛起来。
她尖着嗓子大声嚷嚷道:文老师,你可都看到了哈,我们儿子被打成这个样子,那要下多大的狠劲啊,下手也太黑了吧,心口子也太狠了吧,简直是在往死里打我们儿子啊,这也太不叫话了吧!今天他们大人要是说不衬投,我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明威的父亲应和道:就是,太不像话了!大家都还是同学呢!
但男人的口气明显不如女人来得那么高亢激越,文宇航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稍稍有了点数儿。
文宇航凑过去,扶着杨明威肉墩墩的膀子,关切地问:杨明威,还认得我吗?我是文老师。
杨明威呆滞地看着文宇航,浑浊的眼珠都没动。
文宇航问:怎么样,还痛吗,现在哪里痛啊?
杨明威的父亲在旁边叹口气道:鼻子和嘴唇缝了七针。
文宇航吃一吓,直起身:啊,那么严重啊!
杨明威的母亲悲愤地叫道:文老师,我们杨明威这次被整惨了啊,太可恶了,他们心口子也太黑了吧!你看看,我的儿子被他们打得好惨啊!真是往死了整我们啊!亏他们真下的去手!太可恶了!
文宇航此时既要表达对伤者的同情,同时也不能忘掉自己是作为仲裁者,调解者应该保持必要的公正。
文宇航慢慢道:的确,这次苟鹏程下手太重了,杨明威确实受苦了,要抓紧时间治疗啊,现在好点了没有,还痛不痛?
杨明威的父亲看着儿子说:医生说主要是外伤,缝了针,止了血,痛肯定要痛几天了,尤其是今天晚上,实在忍不住就吃点止痛片,那有啥办法呢?
文宇航点点头,看着杨明威沉思地说:那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唉,又要耽误一段时间的学习了,真是的。
杨明威的父亲作无奈状:那也只好耽误了。
文宇航对他说:事情来得突然,都是我们不愿看到的,等杨明威好了,返校后,老师会抽空给他补补课的,杨明威自己最好主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