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会知道我的身份?”
姜执盈闻言先是一怔,随后面露狐疑的接过那车夫手中的信件,并未急着拆开。
车夫藏在面具之下的嘴唇线条凌厉俊美,看向姜执盈时嘴角微勾。
“殿下不记得在下了?也是,上次见时殿下还在襁褓之中,在下还抱过您呢。”
姜执盈这才注意到眼前这“车夫”穿着一身玄色锦缎织成的长跑,腰间插着一支统体血红色的长笛。她皱紧了眉头,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车夫脸上笑意更盛,他伸手将自己脸上的太岁面具摘下,露出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庞,他双眸含情如黑夜繁星,脸部的线条不似旁的男子那般硬朗,反而有几分柔美,且他身材高挑,倒显得格外风流倜傥。
“殿下几日前不还在听雪山庄称自己是在下手底一朵娇花吗?怎么如今本楼主就在眼前,殿下反而不认得了…”
“你是千金一掷楼的美阎罗……”
姜执盈眯缝起眼睛,盯着眼前的男子,带着些许寒意继续说道,“江湖传言,美阎罗是个奇丑无比的老头,我看阁下却不似传闻中那般。”
美阎罗站在月光之下,双手插着腰,却不让人觉得流里流气,倒是有几分慵懒之意:“殿下是在夸我生的好看吗?别看在下长得还像个少年郎,可是能当殿下叔叔的年纪了,来,大侄女,叫声楚锦叔叔来听。”
姜执盈有些无语,知道眼前的人是个没正形的,又将注意力放在手上的信件之上。
“楚楼主为何会与我母后相识?”
楚锦双手抱胸,倚在小院的门框上:“大人的故事说来话长了,和你这种小屁孩说了也没用。总之,楚某只是受故人之托,给殿下送信,顺道救一下你的那个小情郎。”
听到楚锦着重强调的那三个字,姜执盈脸上一红,连带着耳朵尖也泛起红色,她拧着眉头低声反驳:“休得胡言!”
说完便手忙脚乱的拆开母后的信,逃似的回到屋内,身后楚锦的话扔随风飘来:“啧,这副正经的模样还真的和那姓周的有几分相像…”
只是后半句姜执盈没听见,不然定是要挥刀怒斥楚锦对她母后的大不敬之罪。
她回到房中,在一方桌前坐下,不远处的床榻之上,齐渚被药童喂了药,已是沉沉睡去。
姜执盈将信纸展看,借着昏暗的烛火,看清了信上母后的字迹,可她却越看脸色越差,到最后甚至面无血色,眉心处皱成了一个川字。
原来周懿曾用自己多年攒下的例银向千机阁定制过一批火铳,这批火铳由她与赵阁主一同设计改良,并命名为双火铳。双火铳与普通火绳枪最大的区别是,它的火药池能承载的火药数量增加至可以容纳两枪火药的分量,且不像三眼铳那般三弹齐发,而是一枪接一枪的打出,以此来整体加快更换火药的速度。
姜执盈阅及此处时,心下一惊,不由想起白日里遇上的蒙面匪徒,他们手中的火器只怕就是母后所说的双火铳。
自周懿有心推行放开海禁、广开互市的政策后,她便让千机阁的人日夜赶工秘密造出二百条双火铳,并设法将这些双火铳给远在抗倭前线的柴珵送气,以图用这些杀器去拼一条商路出来。
姜执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二百条火绳枪已是可敌千军万马,更何况是威力更强大的双火铳。她原先不知柴指挥使手中竟有此等利器,现下在看,玉州湾海战输的更加诡异。
周懿写信给姜执盈也是对这一点存有疑虑,她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姜执盈身在玉州的消息,便想让女儿帮她查明这二百双火铳的去向。
姜执盈盯着信纸上娟秀的字迹,沉默良久,之后将纸放在烛火之上,看着它燃成灰烬。
*
雷州,松柏城。
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在闹市的正中央——醉仙居前停下。醉仙居虽远不如青琊楼万春楼那般气派,却也是松柏城中最有名的一处酒家。
这驾马车周身镶嵌众多雕刻金饰,四面皆是千金难求的玉州锦装裹而成,连车架也是由陈年乌木所制。因其过于豪华,引得来往行人频频侧目,都睁大眼睛想穿透窗牖来看看其中究竟是何等贵女。
香气氤氲之间,一双芊芊素手从车帘之中深处伸出,这双手缓缓将帘子拢至一旁,从中探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来,这位美人身穿白色大氅,面若芙蓉,一双柳眉下是明亮上扬的桃花眼,她肌肤胜雪,头戴精致珠翠首饰,随着探头的动作叮当作响。
这位明媚美人在家仆的簇拥下下了车后,又转身将手伸向车厢,众人这才看清楚马车内还坐着位贵人。这位小姐看着年纪尚小,应当是明媚美人的妹妹,她裹着绣线描金的斗篷,黑发如瀑般落下,衬得她肤若脂凝,一张天真烂漫的脸上,双眸如含着两汪清水般明亮,她双颊微红如桃花般惹人喜爱,好似谪仙般出尘脱俗。
两姐妹个个貌美如花,又都穿金戴银,不免引得有人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