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坐下吃饭。”程望熙西装革履,招呼着程迦蓝落座,精致的三件套只留下了岁月沉淀的温润感,燥意与冷冽,全然不见。
餐桌上,咀嚼食物的声音很清晰,程迦蓝今日胃口不错。
“再来一碗?”刘叔笑着说道,接过程迦蓝面前的空瓷碗,动作迅速,虾仁粥中掺了些甜杏仁,配着清口小菜,即养胃,又满足了口腹之欲。
“多谢。”程迦蓝轻声开口。
“老爷。”
程望熙用餐速度有些快,等着程迦蓝最后一口虾仁粥入喉,才捏住刘叔递来的手帕。
“今后见到那个徐梵音不必客气。”
“不惹我,一切好谈,舅舅当然明白我的脾性,绝不会忍气吞声,但”
“耳闻徐家貌似有意与程家合作,我出手太利,会不会影响到舅舅您的决定?”说着,程迦蓝笑眼含着水雾,语气亲昵。
良久。
“这话,你听谁说的?”程望熙声音微沉,但并不明显,顺着程迦蓝开口,两人只是在唠家常。
“我尚未踏入云溪城商圈,接触到的人有限,许是对方无心之失吧。”程迦蓝说得模棱两可。
“不是一个人,如今流言还没有传开,舅舅出手想必还来得及。”
“嗯。”程望熙垂眉看向光洁的桌面,敛去眸中的复杂,对面,程迦蓝仍旧坐得端。
风骨麟麟,世家名媛的娴雅与大气似融入骨血,与生俱来的高贵,后天再如何效仿
也是无用。
徐家小姐跌进是非中心,说起这徐梵音,城内人人古怪,面容姣好只是太伶俐,自带狐媚气韵的双目,可是生生撕毁了眉宇间的清丽感。
而且,论名声,徐梵音可是与兰浮钏有得一拼。
手腕毒辣,心思阴沉至极。
不过碍于徐家的权势,城内多数人倒是对其避之不及,也就只有董家少爷敢直面挑衅,两人从幼时便开始不对盘,直到如今,矛盾仍然在不断激化。
哦对,还有他们家大小姐,每一次与徐梵音对垒,都能压死对方的气焰,徐家身份够高,可在程家面前则有些抬不起头。
外人皆说他家大小姐性情婉柔,所以,对于徐梵音口中的:
程迦蓝如何会装腔作势,那都是不信的。
早餐过后程望熙立刻离开,程迦蓝心情甚好,她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个善人,尤其在徐梵音这种角色面前。
哪怕,对方没有惹怒她,但,看她着实不顺眼,就只能
清理一下垃圾了。
车内,程望熙看向窗外,橙黄桔绿,令天空也沾染上乍眼的颜色,凉露惊秋,飒爽之气沁入心肺,驱散了盛夏时残留的郁燥。
“老爷,城内的确有流言,不过以徐家小姐对外人下狠手的消息居多,此事传得并不明显。”
“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就是最近几日。”
闻言,程望熙瞥视着身侧汇报的人,那人立刻低眉垂头。
“去差人告诉徐成天,让她那个女儿安静些,有野心是好事,但德不配位就不是件好事了。”程望熙冷嗤,徐家这些年的野心膨胀得倒是很快啊。
一个次女,竟也敢如此张狂?
身侧的人察觉到程望熙周身的阴冷气,顿时闭口不言,老爷气盛时便是城内一大狠角儿,即便有着岁月的痕迹,这行事作风也仍旧不见收敛。
之前的费家人,被老爷一个不落送进了监狱。
费家,早已是历史,连一个可以延续血脉的后代都没有了,再无复起之可能,至于黄家,则更是如此。
死得死,残得残。
“那与徐家的暗中合作?”
“继续,徐成天是徐成天,徐梵音是徐梵音,前者够听话,后者才有生存的必要,如果不听话,换一个继承人又有何难?”程望熙说得淡凉。
前脚,宴会才结束,后脚,徐家与他明面上便有了牵连,这些年自己与徐成天已达成共识。
暗中合作,可保双赢局面,一旦合作之事被曝出,之前的心血全部白费!
至于徐家有意与程家合作的流言为何会流出,那就要问徐成天那个不成器的次女了!
他与徐成天有关联,程家无一人知晓,但徐家,除去徐成天本人,徐梵音也知道一二。
徐成天放权给徐梵音,可是在城内掀起不少巨浪。
“准备一下,必要时候通知徐成天,给我控制住那个徐梵音!”程望熙语气悍戾阴冷。
“是,老爷。”
“他呢?”程迦蓝坐在美人榻上问道,这个时间点,秦泽励应该已经到了。
“秦先生刚刚到。”
夺步下楼,程迦蓝便看到男人在门边站立的身影,蓝灰色绸缎衬衫光泽莹润,质感上乘。
“过来。”程迦蓝开口。
应声回眸,北冥瞮乖乖走到她面前,佣人全部退了出去,候在门外,胸襟前挂着墨镜,压力之下衬衫沉下一寸。
那抹沟壑的两侧,尽是蓬勃的野性力量。
饱满,给人以剧烈的视觉冲击。
一双柳叶眼从上到下扫视着,眸中的探视意味与打量重击在北冥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