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常莫名地出去找人打架?”镜池树疑惑地问张景:“一年都受伤十数次,就没人发现?”
张景摇头:“不仅黑水的人没发现他是宋家的表少爷,就是宋家的人也不知道杭郁就是黑水闹得沸沸扬扬的魔王。我大哥从他到黑水的第一天就说要抓到他,但到他离开黑水,都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每次听到杭郁出现的消息赶去的时候,杭郁就都已经跑了。”
“每次都跑掉了的?一次都没有被抓住?”
张景摇头:“一次都没有,哪怕伤得要躺个十天半个月,杭郁每次都逃掉了的。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是巧合,能逃走都是运气,但后来因为一件事,我发现杭郁没那么简单。”
“什么?”
“我大哥一次都没遇到过他。”
“你大哥?”
“杭郁到黑水的第一天打的就是我大哥的朋友,还有我,我大哥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惦记着他,想要帮朋友报仇,但后来哪怕是我大哥的朋友又遇到过杭郁,但我大哥一次都没遇到过。”
“他是故意避开你哥的?”
“嗯,杭郁不是盲目地出去随便找人,甚至他的遮掩工作做得很好,在宋家的时候就很少出现在人前,总是关在房间里,出现在人前也很少与人交谈,他十天半个月不出现,宋家的人甚至都不会想起他一样,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他,更不知道他的容貌。每次要找人打架的时候,也都会谨慎地化妆,招惹的人也是挑选过的,在什么地方出现也都是考虑过的,甚至受伤到什么程度还能逃,他肯定都是算计过的。他是将这事当成很认真的一件事来做的。”
镜池树越发地觉得杭郁的行为有趣,但是却也更加的困惑不解,她问:“他费尽心思地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只是为了挨一身伤?”
张景说:“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在追求强大,比如天下无敌什么的,总是找那种看起来就凶恶而且还很勇猛的人,而且从来都不招人单挑,为的也就是锻炼自己。他的成长也肉眼可见,挑战的人也越来越强,到他离开之前,甚至还挑战过黑水的一个武斗门派,打伤了五个人。”
“他对武学感兴趣?”
“也不像,如果他真的感兴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一些门派拜师学艺?据我观察,他的家人对他很宽容,几乎可以说是无有不依,放任自由的,就算对家人说他要出门远游个十天半个月,家里人都没有怀疑的。可他不仅没有告诉过家里人自己的想法,甚至还在他们面前装乖孩子。”
“他不是亲生的?”
张景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说:“亲生的,这个毋庸置疑。”
镜池树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奇怪,对张景说:“继续说。”
张景也就又继续说:“我后来听镇子上的人讲他跟人打架的样子,他从不挑那种点到即止的正人君子,纠缠最多的是那种恶人无赖,惹了不会问你原由,只想让你倒下认输那种,杭郁也总是无休止的跟人纠缠,要么对方倒下,要么他自己逃跑。所以我又认为,他想要的,或许只是那种胜利的喜悦,那种挑战成功,打败比自己更强的人所带来的成就感。可还是觉得不对,因为他无人可以分享,就算是我,也从来都没有跟我提到过半句他的心情,那么他又如何能够得到那种愉快的成就感?而且每次他受伤之后回来,整个人就好像从那些人口中说的癫狂中出来了一样,显得特别的平静,哪里有什么愉悦可言?”
于是镜池树问:“他是不是有病?”她看向了一边不知道听了多久的苏樱竹,说:“有些人不就是有这种间歇性的癫狂症吗?受情绪的支使,需要这样的发泄来消解自己的情绪,当病情过去了,人就会恢复原样。”
苏樱竹从张景到来就知道他来的目的,并没有特别地在意或者避开,但是挡不住花夕拾就这么大,她此时也因为听到了杭郁的事而呆在工作台那边,想起了最初遇到杭郁的时候的情况,那种隐隐从他身上传来的危险的感觉,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此时被镜池树猛地提问,她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张景看了眼苏樱竹,说:“你们跟他认识也有段时间了,觉得他像是有那种病吗?”
“不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吗?难道就没可能现在治好了?”
张景还是摇头:“他现在跟当时其实没有多大不同,人前还是那个正常人杭郁,可内心里还是有着跟那时一样的空洞和躁动。再说,如果说他是因为疯病,那么病发之时,他肯定是不受自己控制的,那么他如何做到在想要的时间和地点发病?甚至还要在自己承受不住之前,病情刚好过去,然后自己还能逃走?他是一次都没有被抓住,也从来没有被人发现真正身份的。真要是有病,他看起来也像是他控制着自己的疯病,而不是疯病控制了他啊。”
镜池树被张景说得无言以对,然后说:“你跟他在黑水相处那么久,还知道他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就没好奇地问过他?他也一直没跟你谈过他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