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仲勋出生的时候,因为是家族第三代里第二个孙辈,所以取了个仲字在中间。他堂叔家的哥哥取了伯字,叫蒋伯英。薛琳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很难再生,所以她期望儿子和蒋伯英一起长大,做个伴,避免太孤单。但随着孩子慢慢长大,薛琳发现,蒋仲勋和蒋伯英玩儿不到一起。不只是蒋伯英,其他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孩子,蒋仲勋跟他们都玩儿不到一起去。蒋仲勋似乎从小对儿童喜欢的玩具和游戏都不感兴趣。薛琳一开始以为是儿子太聪明了,毕竟蒋仲勋说话就比普通孩子早,而且很小就能认识很多字,一岁就开始自己翻书看了。她带儿子去测过智商,蒋仲勋的智力要远超常人。但渐渐地,她发现不是智力的问题,因为蒋仲勋地情绪太平静了。
蒋仲勋三岁的时候,有一天和四岁的蒋伯英一起在蒋仲勋家的后院玩。薛琳被蒋伯英尖锐的哭声吓得差点摔了杯子,等她跑到后院,发现蒋伯英坐在草地上大哭,手上流着血。她赶紧过去查看,发现蒋伯英的手破了正在流血。蒋伯英一边指着蒋仲勋一边哭。薛琳看到儿子手上拿着一根尖锐的小木刺,上面沾着血迹。
蒋仲勋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已经拿出来了,你为什么还哭?”
蒋伯英哭得一抽一抽地:“婶婶,我疼!”
薛琳赶紧把蒋伯英抱回去处理伤口,还好,看着流了些血,实际上伤口很浅。弄好以后,哄了半天,又给他父母打电话道歉,把蒋伯英送回家。都处理完了,才发现儿子早就已经回自己房间看书去了。
薛琳看着在书桌前坐得端端正正的小身影,问他:“仲勋,你哥手上流血了,你不怕么?”
“为什么要害怕?扎了一根刺而已,我都给他拔出来了。”说到这里,他终于从书中抬头,看着薛琳,“妈,以后我不想再跟蒋伯英玩儿了,你不要再把他接到家里来。”
薛琳:“为什么?”
蒋仲勋皱眉:“他很烦,又爱哭,还喜欢玩那么幼稚的游戏,我不喜欢。”
薛琳拿了个凳子,坐到儿子身边:“你看到哥哥受伤,有什么感觉?”
蒋仲勋看着薛琳,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感觉?没有啊,他手上扎了刺,我把刺拔下来,就这样,跟感觉有什么关系?”他看着薛琳,想了想,“我能理解哥哥因为疼痛而哭泣,但是你刚刚问我害不害怕。蒋伯英哭得那么厉害,也是因为害怕么?”
薛琳回想了一下,她突然发现,儿子从小就没有大的情绪起伏。婴儿时期就哭的很少,稍稍学会表达以后,就懂得像大人表示自己想要什么。愤怒,惊恐,伤心,快乐,这些情绪,她都没再蒋仲勋身上看到过,儿子的表现就是一贯的平静。她记得蒋仲勋一岁多的时候,她带着儿子去朋友家玩儿。朋友家的女儿养了只金丝雀当宠物,蒋仲勋很感兴趣,一直盯着看。回家以后,还去翻百科书的鸟类篇。薛琳以为他喜欢,就也给他买了一只。可没养几天,那只金丝雀就死了,还是保姆在垃圾桶发现的,吓了保姆一跳。当时薛琳还怕儿子因为第一只宠物死了而伤心,可蒋仲勋没有任何伤心的表现,似乎完全忘了这件事。当时薛琳还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蒋仲勋年纪太小,长大点儿就好了。现在,薛琳不这么想了。
蒋仲勋看着薛琳,似乎发现母亲的表情变化,他问到:“妈妈,害怕这种感觉很重要吗?我可以学的。”
薛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宝贝,这个跟学习没关系的。”
薛琳环顾自己儿子的房间,占最大面积的就是书架,放满了各种书籍,都按照种类摆放地整整齐齐。墙壁雪白,地上一尘不染。保姆一直说,少爷很懂事,自己用过的东西,都自己收好,也很爱干净,从不乱丢垃圾,少爷的房间是最好收拾的。自己以前还觉得是儿子生活习惯好,可现在想想,跟蒋仲勋同龄的孩子,不论男女,有谁像他这样呢?
之后不久,薛琳私下里联系了一位姓周的儿童心理学家,带着蒋仲勋去见他。
周博士和蒋仲勋聊了很久,然后和薛琳说:“他没有情绪反应这件事情,你是最近才发现的吗?”
薛琳:“其实回想起来,仲勋从出生就哭得很少,我只是最近才觉得不对劲。”
周博士点点头:“情绪反应淡漠常常是因为幼年的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恶劣造成的,但到蒋仲勋这里,这个肯定不成立,那就要考虑先天体质原因。”
薛琳震惊:“你是说,仲勋是天生没有情绪反应吗?怎么会这样?”
“你先别着急,我和仲勋聊天以后,发现他也不是一点情绪都没有,比如厌烦,就很明显。只是和普通孩子比起来,他的情绪少了太多,这可能跟他的高智商有关。”周博士说,“他有基本的是非观,也能理解父母是真心关心他爱护他。比如他不理解你为什么带他来跟我谈话。”周博士笑了一下,“他觉得跟我这个老头子说闲话是浪费时间。但是妈妈似乎很担心他,所以他虽然觉得很烦,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薛琳听了,感觉好了一点儿,周博士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