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剑无极刚刚那句‘该死’太大声,不小心惊扰了床上的白衣少年,厚重的铁链在少年的挣扎下叮啷作响。
剑无极做了个深呼吸,默默收拾好情绪快步朝少年走去。
距离石床越近,看得也就越清。
摇摇烛火映照下,石床上的白衣少年眉目如画身形单薄,脖颈及手腕脚腕都被粗重的铁链锁着,嘴里被塞了一团碎布无法言语,十分狼狈。
少年被迫躺成大字形,无论再怎么拼命挣扎,都只不过是在白费力气,徒劳无功,根本就无法逃脱。
剑无极见此情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脚下不敢有分秒停留,心念一动,直接召出了九影剑。
闪着青芒的剑弧飞速划过,只听‘锵啷’几声,禁锢白衣少年的铁链悉数被砍断。
剑无极见那少年双眸紧闭,便神色复杂地来到床前,微微弯腰伸出左手,打算帮白衣少年把嘴里的碎布拿掉。
结果才刚把碎布取出来,手腕就冷不防被少年用力拽住,他都还没反应过来,手掌就被少年死死咬住,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这少年是把他的手当猪蹄了吗?怎么咬上就不肯松口了?
剑无极眉宇紧皱,由于居高临下,只能看见少年墨发披散的后脑勺。
他本想将手强行抽回,又怕会不小心误伤到少年,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苦笑着叹了口气。
事发突然,苟二和葛三也是呆愣了半晌才醒过神来,同时惊呼出声:
“大人,您怎么样?”
“天呐,大人,您没事吧?”
首席大人绝对不能出事,否则隐藏在他们体内的禁制谁解?
想到这,两人脚底生风,火烧屁股般冲了过来。
苟二撸起袖子训斥:“你小子莫不是属狗的?首席大人好心救你,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随随便便乱咬人呢?”
“就是就是,首席大人是来救你的,你别怕,首席大人不是坏蛋张晟,你真的弄错了,快些把嘴松开,否则罪过就大了……”
葛三也心急如焚,忙凑上去跟着劝说。
奈何白衣少年充耳不闻,反而咬得更用力了。
剑无极神色无奈,不得已将变身术收回,恢复了自己真实的容貌。
“想报仇吗?”剑无极问。
声音清冽如水,十分好听。
白衣少年动作一顿,不明白今日这狗贼的声音变化为何如此之大,虽然心中起疑,但他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想报仇吗?”剑无极又重复了一遍。
想报仇吗?
白衣少年这回听清了,仿佛瞬间被摧毁了心理防线,双肩微微耸动,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顺着两颊滑入嘴角。
血与泪融合,腥咸苦涩的味道剧烈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心底有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呐喊,在咆哮:报仇!报仇!报仇!
从被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无时无刻都想报仇,仇恨之深无法言喻,即便当场将张晟碎尸万段,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只可惜他未入仙门,不懂仙法,救不了阿兄,也护不住自己。
他真的好恨好恨,也好悔好悔。
恨自己那日多嘴,告诉阿兄街上有人招募猎手入山野猎,没能及时阻止阿兄入山,害得阿兄惨死虎口。
悔自己太不争气,只因年少无知贪念阿兄的爱护,便意气用事,不肯入仙门修习仙道术法。
如今大错已铸,悔不当初。
他是罪人,张晟是恶人,他们俩就该同归于尽,一起下地狱。
想到这,白衣少年突然松开牙齿,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妄想出其不意夺取剑无极右手手中的九影剑。
苟二、葛三见状,同时惊呼出声:
“大人危险!”
“大人!”
说时迟,那时快,剑无极脚跟一转,迅速侧身避开。
白衣少年扑了空,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剑无极眼明手快,及时朝白衣少年丢过去一道定身法术。
见首席大人平安无恙,苟二、葛三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剑无极转眸看向他俩,沉声吩咐道:“把张晟带过来。”
苟二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拽着葛三去搬麻袋。
很快,麻袋就被抬了过来。
“打开。”剑无极面无表情。
“是!”
葛三矮下身将麻袋取走,露出早已不成人形的张晟。
白衣少年虽然被定住了,但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同横躺在地上的张晟对视。
即便地上那人面目全非,白衣少年依然能从对方的眼神辨识出,此人就是张晟!
不对,如果地上这人是张晟,那身侧手持长剑的又是谁?
难不成,这又是张晟新想出来折磨他的阴谋诡计?
正疑惑间,定身术突然解了。
——啊!
本以为定会摔个嘴啃泥,没成想却被一股软绵绵的无形力量牵引着慢慢站稳身形。
白衣少年惊魂未定,踉跄着后退两步,惊慌失措地转头看向身侧那人,眼中满是戒备。
剑无极眉宇微垂,正好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