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确实有点漫长。
福康安眼看着车上的人似乎不多,还在思考这样的人流量到底应该收费高还是收费低,谁知道下一秒,司机开着开着突然拐进了一个小路口!
四车道秒变双车道。
而且这里头还有个农村菜市场。一辆公交车驶入这里——单车汽车公交车,车车都是人,路上鸡飞狗跳的程度,完全不下于路边肉禽摊老板那几个家禽的笼子。
福康安:“……”
靖瑶:“……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福康安默默点头。
一路鸡飞狗跳地过来,又拐了几个弯,公交车这才正常行驶在大路上。
“真不容易。”
福康安扯了扯嘴角,他还以为要堵死在里面了。
靖瑶往窗外看了看:“这是……韩江?”福康安也跟着她朝外头看,只见绵绵的河堤随道路一同蜿蜒向前,只有极偶然的时候,能看到河堤后头的江面,看着似乎很平静。
福康安忽然问了她一个靖瑶从来没思考过的问题:
“你们这个河堤,被冲溃过吗?”
靖瑶:“……”
“啊???”
她迷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应该……没有吧?一般来说,受了灾都会启动防汛应急响应的,不会等到真出了这样的大事才修补的。真出了这样的大事,是要被追责的吧?反正我从小到大,好像海阳还没遭过这样的灾。”
福康安问完,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好像不是很合适——靖瑶现在就一傻白甜大学生,哪里会知道这种事情?
于是他只好点点头,同时不禁感叹了果然是时代变了,现在处理应急事务可以变得极为迅速。以前或许得赶上几天路才能处理的事,如今可能不到一天就出了处理结果。
“现在信息技术发达,消息流通非常迅速,就是不关注的也会被推送到,处理起来自然快速。当然,很多事情也会因而快速发酵。”靖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道,“这是一把双刃剑,在握住它的时候,就代表了自己一定会流血。”
她没去看福康安的神情。
公交车在平坦开阔的护堤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终于到了。”到了站点,靖瑶起身,和福康安一起下车:“人都要被颠散了。”
“小心点,路程本来就远,更何况路上多颠簸。”福康安听着两道不同语言的播报声,在后头小心护着她下了车,“这站点和景区的名字……真是各起各的啊。”
要不是靖瑶早告知了他在哪下车,估计他还要查一查地图才能确认。
“好像还真是。”靖瑶也看了一下,果然,站点名字和景点毫无关系。
“……单看名字还以为到菜市场了。”福康安也跟着开始吐槽了,转头就看到景点正门硕大的牌坊,上书三个大字:
牌坊街。
“所以,这是关于什么的牌坊?”他内心莫名出现了四个字,但是福康安不敢说,说出来只怕靖瑶是要生气的。
“……好像是进士牌坊。”靖瑶想了半天,“我记得里面有个状元郎。”
福康安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靖瑶:?
虽说以前在京城中进士多如牛毛,一块板砖下去能砸倒一片,但福康安看得出来,对于海阳而言,进士显然是个非常稀罕的东西。
“看到这些牌坊你就该明白,”靖瑶一本正经道,“进士对于我们而言,是个比清北还要稀罕的存在。”
“因为进士比清北难考中?”福康安和她走在路上,闲闲地问道。
靖瑶摇头:“不,因为清北还不能够立牌坊。”
福康安:“……”
跟过往随意一瞥、寻找美食的游客不同,福康安更多的是停下来仰望这些牌坊上的字。
靖瑶作为土生土长的海阳人,牌坊街其实也来过了几回,但从来都是匆匆而过,她知道这些有意义,但具体要说有什么真正的意义,她也答不上来。
跟着福康安,倒是也能静下心来好好看看这些字了。
“你知道这上面说的是什么意思吗?”二人走了一会儿,靖瑶看着牌坊上的四个大字,问他。
“玉署,乃翰林院别称;仙班则指其人位列朝班。与其他牌坊一样,正面的字切合坊主的际遇与身份。”
他们走到的这个“玉署仙班”坊,刚好是清朝的。更巧的是,坊主还是乾隆朝的人。
“那‘木天人瑞’呢?”有路过的游客见他俩一问一答,说得正经,不由得过来凑凑热闹。
“木天,亦是翰林院之别称;人瑞则是指此人年寿极长,考上进士时活到百岁,因而被加封为翰林院试讲。”福康安耐心解释道。
做了解释后,二人继续往下走。因为他们来得早,其实眼下此处尚没有多少游人,开门营业的店铺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