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福康安去收拾饭桌兼洗碗,靖瑶则翻出之前的工夫茶具来招待兆惠。
兆惠细细端详了这套茶具,又见靖瑶烧水泡茶手法娴熟,不由得笑道:“没想到,你们虽是学生,这日子倒是过得挺舒服的。”
吃火锅,还泡茶,看着他俩这过日子的态度,兆惠觉得,自己天天在局里吃饭堂,活得好像一个大冤种。
“日子是自己的。”靖瑶笑嘻嘻地说,随后请兆惠喝茶,“兆警官快尝尝,这是我们那里特有的工夫茶。”
“好茶。”兆惠品了品。
“那是,这可是鸭屎香。”靖瑶颇为得意。
这斤茶也是赵明山听说女儿还真在学校里泡上茶了,特意给她寄过来的。
兆惠挑眉:“这茶的味道看来和名字没关系。”
靖瑶于是把“鸭屎香”的典故说了一遍。
“还叫我‘兆警官’?”兆惠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戏谑道。
靖瑶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和福康安的关系,因此只是摇摇头,说:“我会认识您,又不只是因为他,就算没有敬斋,您也还是林邑的刑警支队队长,我也还在林邑读书,也许我们就会在某天不经意相遇呢?”
“还有,您对我那么照顾,如果只是单纯定义您为‘敬斋的世伯’,对您也不公平吧?”
——可是如果没有福康安,自己想来也不会对一个光看脸就知道是单纯学生的小姑娘如此照顾。
兆惠轻笑道:“也许,我对你的照顾是有条件的呢?”
“那就说明我还有被用到的条件。”靖瑶一点也不生气,“再说,您是一个很好的长辈。知世故而不世故,能理解我们在想什么,心态上跟我们很像,也不会老说一些人不爱听又没用的话。能够被这样的长辈有条件地照顾,我觉得也挺好的。”
“是吗?可是我觉得我的心态上已经很苍老了。”兆惠怔怔良久,低头算了算,“我的心理年龄快有九十岁了吧?”
“九十岁……再过个十年是不是就有一百了?”靖瑶却一点也没被震撼到,反而兴致勃勃地问,“这算修仙吗?”
兆惠:?
福康安刚好出来,就听到靖瑶这句话。
他扶额:“……世伯,别听她瞎说。”
要真把兆惠带成醉心宗教之人,福康安真怕他爹他们知道了,第一个撕了他!
不过,这一点,福康安倒是多虑了,兆惠前世干了那么多事,更是见过大小和卓败亡,生死看淡之余,也根本不信这个——要知道,兆惠带着福康安他哥傅灵安他们物理证道时,福康安和靖瑶还只是小孩子。
“无妨。”兆惠只是觉得有些好笑,“难得伤感,没想到被你们两个小辈看了笑话。”
“这很正常。”福康安同情他,“跟靖瑶说,她这个人只会逗乐你。”
下一秒,福康安就收到了靖瑶的怒目而视。
兆惠:“……”
合着是因为自己遇到了个乐子人?
“很多时候人都没办法做到真正的设身处地。”靖瑶把泡茶的工作丢给福康安,自己在一边坐等喝茶,“您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我要是跟您能真正共情了,不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吗?”
兆惠:“……”
好像,也很有道理?
就他做过的那些事情,靖瑶要真的跟他共情了,兆惠才需要怀疑人生。
“人嘛,有时候想起不愿面对的事,难过是很正常的,只是难过的程度深浅而已,这需要一个发泄口。”靖瑶笑眯眯道,“我听过一句诗:‘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相比起现代所说的心理疾病,我更觉得兆警官应该和这句诗说的一样,是见过了风浪,却还愿意尊重生命,热爱生活的人。”
兆惠挑眉:“你学了心理学了?这么笃定。”
别说,这话真是说到自己心坎里了。
靖瑶觉得很奇怪:“……这需要想吗?您要是真的有心理疾病,能当警察吗?”
早在体检那关就该被人刷下来了吧?
兆惠:“……”
福康安:“……”
为什么这个姑娘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破坏气氛!
“我就说了不要试图在靖瑶这里寻求安慰……”福康安长叹一声,道。
靖瑶瞪了他一眼:“水温了,再去热!”
福康安无奈点头。
兆惠抽抽嘴角:福康安长得虽然随妈,但是性子和他爹傅恒一样,都是生活上老婆说什么是什么的。
……不过兆惠自己也差不多。
“还有,您自己不也说了吗?‘世间难过的事很多,要学会释然,不然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所以说,您也是知道、并且去实践过这些道理吧?”
靖瑶特意低沉了嗓音,努力学着兆惠说话,不过听着还是颇具喜感,就连兆惠本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