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外,风雨飘摇。横风将雨帘吹开,直往人身上扑。陆云望只刚走出玄关一步,就被迎面吹过来的冷雨浇了一身,衣服顿时冰凉地贴在了皮肤上。
陆云望嫌恶地擦掉星星点点落在面庞上的雨水,撑开伞踮起脚尖快步走到了车边。
他十八岁拿了驾照,在美国读书期间,都是自己开车出行,应对过各种极端天气,因此在暴雨天气里开车,他比常人更有底气。
远光灯在黑暗的雨夜里打出两道笔直的光柱,无数水滴组成矩阵,倾泻而下,声势浩大得好似要将世界淹没。
陆云望贴着路边开车,集中精神观察着四周。
路旁,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湖,另一侧是茂密的树林。他的前方,道路空荡荡的,只有泼天的雨,看不见一辆车。
他轻踩着刹车,保持着最缓慢的车速向前移动。
陆云望瞄了一眼支架上的手机。信号还是没有恢复,微信里一片寂静。
不安感在胸腔里逐渐膨胀开,一些不好的想象浮现脑海,挥之不去。他的眉头锁得更紧。
正在努力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他的目光偶然瞥见路旁的树林里隐约传来一点灯光。红色的灯被潮湿的前挡风玻璃模糊成了一个暖融融的光点,在视野里放大。
陆云望急忙将车靠边,打开了双闪。
洛以柠缩在驾驶座里,手里握着一把安全锤,警惕地盯着窗外。
手机的信号迟迟不恢复,她联络不到任何人,也无法定位到自己在哪里,不敢轻易下车。
然而,待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她的神经牵扯到了极致,窗外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惊恐万分。
“叩叩叩”。
拍车窗玻璃的声音陡然穿破了雨声,在耳边炸响。
洛以柠当即如同炸了毛的猫,举起了安全锤。
拍玻璃的声音仍然未止歇,甚至拍的力道更大了些。
在这几秒钟里,洛以柠把郊区小混混深夜劫财劫色的剧情完整地想了一遍,决定直接开门硬刚,坚决不能坐以待毙。
她壮着胆子闭眼迅速推开了车门,扬起手里的安全锤就要朝着外面的人挥过去。
手腕在下落的过程中被人猛地接住,腕骨处,另一个人掌心的温度触在她冰凉的皮肤上,仿佛将她烫到了一般。
“洛以柠你是不是神经病?”
熟悉的男声在雨水声中格外清晰。
那一瞬间世界顿时归于安静。
洛以柠缩着脖子,抗拒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陆云望堪堪在她把破窗专用的安全锤砸到他头上之前闪开,要是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就像心脏在坠崖之后柔软地落进一片棉花糖里,洛以柠绷直的神经陡然松快了。
她全身脱力,不顾车身上的雨水,重重地倚靠过去,嘴上却不轻易服软,“你就不能轻点拍吗?”
陆云望“啧”了一声,“我看你精神不错,那我先走了。”
“等等!”洛以柠下意识地拽住了陆云望的衣摆。
半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连忙松了手,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我手机没信号,麻烦你走之前帮我叫个拖车。”
陆云望暗笑,但在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时候已经面无表情,“叫不了,我也没信号。”
洛以柠不信他鬼扯,伸手要借他的手机。
陆云望还真就直接递给了她。
她拿过来翻来覆去地捣鼓了半天,他的手机确实和她的一样,信号格是空的,旁边打了个叉。
洛以柠还了回去,尽管很想和他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但面子上过不去,违心地说:“那你走吧。”
陆云望对她这个态度小小地惊了一下。
他哭笑不得地问:“这会儿又不怕了?”
洛以柠固执地朝他挥了挥手,“你走吧。”
陆云望一手撑伞,一手插兜,站住不动。
这里和大路有一段距离,路灯的光微弱地穿过树叶的缝隙透过来,不足以照亮陆云望的脸,她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但两人互相面对着,都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陆云望说道:“我来都来了,要走一起走。”
沉稳的语调,没有多余的感情色彩,但洛以柠的心头忽然一热。
大脑晕乎乎的,反应迟缓。
她听见自己应了一声“好”。
两人并肩走出树林,雨正巧止歇。
天空中层层叠叠的乌云散去,露出了银色的新月。
陆云望收了伞,洛以柠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湿了大半,布料正贴在身体上,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漂亮曲线。
她咽了咽口水,心说,这不愧是一个月花十万维持的身材。
陆云望开车,回到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