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在房中待了一下午,期间萱风回来一次,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宝珍。
她摇摇头吩咐她继续好好照顾宝珍就重新坐回铜镜前面,萱风看她没什么异样就走了。
萱风走后,她手臂搁在案上,以手撑着额头闭眼思索。
她心里很乱,跟一团麻似的。
只是唏嘘,枉她活了这二十多年,此前竟从未察觉他对她的心思,若他藏的好便罢了,那是他心思深沉,不想让她知晓。
但如今想想,在她面前他何时曾遮掩过什么?
从头到尾他都是明明白白的要让她知道,引着自己向他那处走,就像他说的,她和谢云信都未曾有过这样多的羁绊。
景元苦笑,当真不知道是自己将方见溪想的太好了,还是自个儿太愚笨了。
她如今是再不想同他在一处了,这样的人,从前看她的时候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橘黄色的阳光从冰裂纹窗棂中透进来,斜斜地映照在她的手边。
景元想起来初次见他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般好的阳光,映在他身上,她那时候觉得他当真好看极了。
那时候他待人有礼,温和从容,谦谦君子一般,让她不敢信那些传闻。
……
戌时一刻,谢宝珍醒来就瞧见萱风坐在她床边,正拿着冰凉的帕子给她擦汗,她知道,三婶婶来看她了。
萱风看见宝珍醒了很高兴,让外头候着的丫鬟将厨房里早就备好的肉粥拿来给她吃,她如今只能用些流食,不然嗓子会疼。
景元觉得有些可惜,她带来那些东西宝珍是吃不了了。
萱风扶着宝珍直起身子,又将床里头的宝蓝色如意纹迎枕放在她身后,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宝珍喝粥。
“咱们大姑娘多用些,这肉粥对身体好,吃完了身体好得快,三少夫人如今在自己厢房里休息,就在您楼上的屋子里,我刚刚已经让丫鬟去叫她了。”
萱风看宝珍嘴边有米粒,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嘴角。
她有些心疼,大姑娘往日无忧无虑,候府上下也如珠如玉似的宠着,此番生病却是实实在在受苦。
平日那么叽叽喳喳一个孩子,这么一会儿却连一个字都没说,安安静静的。
郎中说了,大姑娘这是积热,恐怕这五六天都不能说话了……
丫鬟来的时候景元正在用晚膳,他白日思虑之后又睡了一个时辰,故而晚膳推到了现在。
方见溪倒是大方,满满当当给她上了一桌十几道菜,天南海北哪里的口味都有,还净是些珍贵的……
鹿筋、海参、燕窝,还有当今皇后娘娘最爱的牡丹生菜。
景元坐在桌前有些无语,闭了闭眼只当同平日里在家里用饭是一样的。
“爷说了,您每道菜尝尝就行,若有不喜欢的便同奴婢讲,保证日后不会上您的桌……”
旁边丫鬟站在一边,将红烧鹿筋放到她面前的碗碟中。
景元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称不上天姿国色,却也是少见的美人,一袭轻纱白衣,面容娇媚,眼角还有一颗朱砂色的泪痣,摄人心魄。
那丫鬟看她一直在瞧自己,便退后一步褔身行礼,道:“奴婢名十七,前几日在畅音台见过三少夫人的。”
景元点点头,她想起来了,这就是那日要侍奉方见溪用点心的丫鬟。
只当时她没仔细看,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美人,这样的姿色放到身边也是极赏心悦目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
景元拉起她的手,顿时有些意外,那是一双颇为粗糙的手,虎口处长着许多老茧……
景元面色不改,将手上的鸡血石镯子退到她手上,柔声笑着道:“别担心,我只是觉得你面容姣好便多看了两眼,这镯子正好称你,你就带着吧。”
见她还要推辞,景元抬抬手,只说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不过从一老妇铺面上买的,略略花了几两银子罢了。
她并不想让十七心里有什么负担。
十七又行了一礼,那镯子色彩鲜红,纹理浑然天成,她跟着爷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这是最好的成色。
景元感觉十七明显对她侍奉的更恭敬。
她刚刚用过一碗羹丫鬟就来了,告诉她宝珍已经醒了的消息。
景元赶紧起身走了出去,太阳已经落山,现下还没有到夏日,天气还是稍稍有些凉,十七追在她后面给她披上披风。
她进门就看见宝珍坐在拔步床上,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她,小脸却是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憔悴。
她知道她不能开口,就快步走到她身边摸起她的额头,比着白天她刚到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珍姐儿,三婶婶来了,你不要怕。”
谢宝珍听过这话就低头钻进她怀里。
景元叹口气,到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