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早,辅导员把翦幼竹叫去了办公室,问了她关于实习的事。
辅导员语重心长:“你是我们见过的不可多见的人才,耐得住性子,也愿意吃这份苦。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很难有人坚持下去,最近不少学生都打算去考教师资格证,转行做历史老师,所以老师想问问你的想法,究竟是想继续做研究,还是……也准备转行?”
辅导员家里有点人脉,大约听说过翦幼竹家里的事,“小翦,听老师一句劝,不要太早步入婚姻,你得有自己的事业。”
“我知道。”对于这一点,翦幼竹比谁都肯定。
她把自己决定读研,以及打算去南城博物院实习的事告诉辅导员,辅导员很欣慰,还塞了几包蓝莓味的饼干给她。
翦幼竹推却不了,她不爱吃这些,捏着那几包饼干,她打算回去带给包念念。
但还没给成,她就在校园小径被人堵住。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全黑西装,身材不高,每一根发丝都抹满发油,胸口别着酒店大堂经理同款名牌,上面写着“伊森”。
“幼竹小姐。”
翦幼竹抿了抿嘴角,“伊森先生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老太太想幼竹小姐了。”
“哼~”翦幼竹冷笑,“你确定老太太想的是我,而不是爷爷去世时留给我的股份。”
伊森在翦公馆做了二十年的管家,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翦幼竹的几句冷眼嘲讽根本就引不起他任何情绪波澜,反倒继续得体笑着,“幼竹小姐说笑了,老太太在车里等您。”
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商务车,伊森打开门的时候,翦老太太秋舒正在小几上泡着茶,身上穿着一条深棕色兰花纹样的旗袍,翦幼竹认得,出自苏城旗袍大师之手。
“来了。”秋舒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摇晃了一下杯盏中浅褐色的茶水,闻了闻,“今天的茶像是放久了受了潮,泡出来不香了。”
“我记得这茶,是你上次回家的时候拆开的。”秋舒淡笑了下,“算算时间,你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那奶奶究竟想念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手里翦氏集团的股份?”
“这有什么区别吗?你人是翦家的,股份也是翦家的。”秋舒挥手,把刚泡好的茶水倒了。
翦幼竹冷哼一声,“又是翦幼林让你来找我的?”
说起来,翦幼竹和秋舒并没有血缘关系。
翦幼竹的奶奶是翦老爷子的第一任妻子,翦老夫人生第二个儿子的时候难产死于并发症,之后翦老爷子又娶了秋舒。
翦博宇是翦幼竹大伯的儿子,大伯是翦老夫人第一个儿子,如今执掌整个翦家,而翦幼林是秋舒的儿子所生,不过算起年龄来,还比翦幼竹大了一岁多。
这样的关系,也不怪秋舒只把她看做为翦家牟利的工具。
只是这次被秋舒看上的工具人,未免也太磕碜了些。
“你要做什么我不反对,是回翦家也好,还是去修你那些破烂也罢,一个月之后,你回江城来参加家宴,见一见袁总。”
“不可能。”翦幼竹冷声,“想要我手里的股份,不可能,要我配合你们联姻,更不可能,要想借袁家的力,你让翦幼林去,反正她永远蹦跶得最欢。”
翦幼竹打开车门准备下去,秋舒捏紧杯口,布满皱纹的皮肤泛白,金戒指箍在指上,两边血肉充盈,在翦幼竹下车之前最后留下一句,“你可以试试,你如果不来,你的事业,你的学业,一个都别想要。”
秋舒最后一句话依旧保持着冷静,即便已经被气到不行。
翦幼竹站在车旁,车子缓缓从她身后驶离,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
*
那几包蓝莓饼干被翦幼竹放了起来,内心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她打了个电话给翦博宇,“我和你打听个人。”
“你终于想通要对宋家那个小子下手了。”
“是呀,我到时候要是因为迫害未成年被抓进去,我就说是你怂恿的,要死一起死。”
电话那边顿了几秒,“……翦幼竹,你好狠。”
“不说笑了,我想和你打听一下……迟默。”
“迟默?”听到这个名字,翦博宇有些意外,“你打听他做什么?”
翦幼竹拿着电话慢慢踱步到阳台上,兴意阑珊地看对面楼的女生晾晒刚洗好的毛绒兔子玩具,夜风吹过来,居然比机械制造的冷空气要舒服得多。
她并不打算掩饰,“你知道的。”
电话那边没声音了,良久,才响起翦博宇不确定的声音,“你想追迟默。”
翦幼竹很淡定地“嗯”了声。
“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呢?”
翦幼竹从高中开始早恋,前男友和追求者无数,但她从没对谁上过心。这次对迟默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