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晚霞漫天,彩云层层叠叠,寸心伸手去捧,却是空空荡荡捧不到实处。
眼见华山就在眼前,寸心正要降下云头,却被一把拂尘阻拦了去路,寸心抬头去看,正是惠岸行者。寸心疑惑道:“行者何意?”
惠岸倒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将拂尘收回来,温声道:“三公主莫怪,是菩萨有请。”
寸心这才想起观世音菩萨临走时的眼神,直觉不会是好事,她只当没看懂,自顾自地回华山。大概观音菩萨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见寸心不来也只好遣惠岸来请。
寸心自然不敢违逆,只好跟着去南海。一路上天马行空地猜测--总不能是她将从天目镜中看到的过去给孙悟空看了吧。这件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寸心心中微微发慌。
难道是天目镜看到的那段过去有异?难道是在白翩翩的事上她处理不当?难道是上次离开紫竹林时拔了几根翠鸟的翎羽被发现了?
一切都只有南海的菩萨才能给她答案,寸心一路不安。
到紫竹林时天色已经暗沉,寸心随着惠岸行者进入观世音菩萨的道场,仙泽温厚,气息平缓,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寸心微微放心。
观世音菩萨端坐于莲台,双目微阖,两侧分别是白翩翩与惜心。寸心见菩萨无言,不由看向另外两人。白翩翩对寸心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惜心则是皱了皱眉,暗示菩萨的心情不大好。
寸心压了压鬓角,拜道:“菩萨急召,寸心来迟。只是寸心愚钝,不知是何处不妥,请菩萨示下。”
观世音菩萨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道:“你无有何处不妥。”声音毫无波澜,寸心却越发奇怪。不待她细想,观音便接着道:“翩翩,你临走时对闻天音所说之语,可是想再续前缘?”
白翩翩神色一凛,俯身下拜,语气恭谨又坚决:“菩萨容禀,翩翩与天音两心相许,虽已得道,然情之一字却绝不能舍。”
菩萨微笑道:“你以妖身成仙,虽被本座收在身边,但并非佛家弟子,亦非天庭中人。若想与闻天音情缘再续倒也可行。”
白翩翩大喜,双眸晶亮,笑道:“多谢菩萨。”
寸心心中犹疑,总觉得这番对话是菩萨故意让她听的,可自从与杨戬和离之后她并无情爱缠身,一时间不知此番作为的用意。
观世音菩萨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神思不属的寸心道:“三公主,你为龙族,婚嫁一事虽并不受天庭掣肘,然日后却更该谨言慎行,凡事多加思量,莫要再如从前一般了。”言罢,右手从左手托着的净瓶中取出一枝柳条,对着寸心眉间一点,然后道:“你走罢。”
寸心不明所以,正要发问,却发现一股温和周正却强大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推出了紫竹林外。寸心心中大奇,但又不敢擅自乱闯,无奈之下也只好回去华山。
寸心满腹心事,自然没有什么心去好好腾云,一路七弯八拐,绕了一大圈才回了华山,那时天光大亮,只是她的心思并未放在这上面。
华山圣母宫门前一片嘈杂,寸心皱了皱眉,化作一道流光坠落在后院。杨婵看着庙前的闹剧满脸不悦,寸心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婵儿,这是怎么了?”
杨婵冷哼一声,指着造成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嘲道:“这人是这一带有名的恶霸,来上香是为了求个儿子,我便让送子娘娘让他连生八个女儿,希望他能改过,却没想到……”
她停了话语,寸心眉头却皱得更紧。呼风唤雨是龙族的天赋,寸心即便再疏于修行,对这些术法却是烂熟于心的,寸心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咒语,便见天降惊雷,直直劈向那闹事的恶霸。忽地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闪电不停,雷声阵阵,每一道都劈在那恶霸的脚边。一时间众人神色莫名,人心惶惶,看向那恶霸的眼神更加不善。
寸心扬起声音,飘渺出尘,却带着些怒气:“尔等凡人竟敢亵渎神灵!”
那些看热闹的人不过是些凡人,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都大呼不敢,连忙赔礼,那恶霸也被追着他劈的雷电吓得不轻,连忙带着人逃走。
杨婵看着寸心的目光带着些感激,道:“寸心,多亏有你,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婵有宝莲灯在手,自然是有法子教训那些人,但却受天规所限,不能伤及凡人,至于召来闪电惊雷之事,一概是龙族与雷公电母在管,她并不能随意召来。若是从前,她便是如寸心一般做了也没什么,只是如今杨戬在天庭担任司法天神,本就举步维艰,她身为妹妹,绝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可寸心却不受限制,大不了天庭问起来就说是她接了四海在此地降雨的活罢了。
寸心皱着的眉头稍微松了松,但仍旧皱着,道:“婵儿,你让送子娘娘给了那恶霸八个女儿?”杨婵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
“那样的人怎配有女儿?你将那些女儿给了他,可想过那人会好好教养吗?不然岂非害了那些女儿?”寸心反问。